薑安在背後用手指一撚,嘴巴微微動起來,用傳音術法對謝寧說:
“瀟瀟的姐夫大白天就染上這種邪氣,身體應該早已被邪祟入侵,說不定源頭就在周府,我得幫瀟瀟的家人看看。”
謝寧有些無奈,默默回應:“那姐姐放心探查吧,我也幫姐姐看看。”
周府不愧是官宦家的宅邸,比奢華的葉府都要大得多,擺設的都是有價無市的東西,家中奴仆成群,井然有序。
周淩先去換身乾淨的衣裳,由葉知晴帶著二人來到前廳,那裡早有女婢在候著了。
葉知晴吩咐其中一個長著杏核眼的女婢上茶,說:“露衣,取九寶閣的茶來。”
妹妹的朋友,她自然要用最好的茶來招待。
葉知晴與葉瀟瀟的聲音十分相似,都十分輕柔甜美。但瀟瀟活潑伶俐,葉知晴卻更加溫和動人一些。
她應該也想妹妹了,聽說妹妹已經歸家,連忙問了薑安許多相關的事。
“啪嚓!”
突然響起杯盞碎裂之聲,幾人循聲看去,是那個名喚露衣的女婢摔碎了杯子,手上還有鮮血在流。
露衣慌忙跪下,磕起了頭。
葉知晴歎氣:“貴客見諒,露衣是我陪嫁來的丫鬟,笨手笨腳的,叫我寵壞了。”
說著,她向露衣輕輕叱道:“還不快下去,把手包紮好。”
露衣慌忙下去,換上來個叫越兒的小丫鬟斟茶。
薑安鼻子好使,感覺一陣略刺鼻的香風襲來。原來是那叫越兒的小丫鬟渾身塗了香粉,整個人香噴噴的。
她不禁抬起頭看向丫鬟越兒,隻覺得心頓時撲通一跳。
這越兒長得平凡普通,但眼尾卻顯露出幾分媚意,眼波流轉之處風情萬種。
秋波瀲灩,不過如此。
“貴客久等了。”
這時,換好衣裳的周淩走過來。
他上來便柔情蜜意地拉上葉知晴的手,恭敬有禮地請各位隨他一起去用飯。
在飯桌上,薑安與謝寧隻感覺被閃瞎了眼。
周淩與葉知晴實在甜膩過頭。
葉知晴在飯桌上都不用怎麼動筷,周淩恨不得將她喜愛的菜都夾到她碗裡,還拿出巾帕要親手給她擦嘴。
這可把一向隨性的薑安都看得不好意思起來。
葉知晴羞紅了臉,輕輕錘了一下周淩:“還有客人呢。”
周淩朗聲大笑:“貴客勿怪,是我失禮了。”
他伸手攬過葉知晴,自豪地繼續說道:“晴妹如此賢妻,我自然要多加愛惜。”
可薑安分明看到,在周淩說這話時,他身後的丫鬟越兒卻隱秘地露出個不屑的表情。
莫非這主仆不和?
薑安心中奇怪,客套道:“周公子與夫人真是恩愛。”
周淩點點頭,滿眼含著愛意,看向葉知晴說:“我與晴妹是分不開的,是要攜手走完這一生的,自然要恩愛圓滿。”
一生?
聽到這,謝寧眼睛一亮,笑著說:“我也要與我姐姐一生都不分開,做一輩子的家人。”
他說這話時,眼睛裡閃著真摯又堅定的光彩,整個人都興奮起來。
薑安捂嘴樂起來。
小寧又在撒嬌了,他最近天天說這話,也不嫌膩。
葉知晴打趣道:“那你以後有了娘子,該怎麼辦呢?難不成還帶著你姐姐一起生活?”
謝寧脫口而出:“我以後不娶其他女子,不就行了。”
這話倒是有趣,引得幾人哈哈大笑。
周淩笑著說:“成家立業的大事,你倒說得輕鬆。也不想想,你姐姐可還要成家呢。”
謝寧的笑容微微滯住。
眾人沒有覺察,周淩還在說著玩笑話:“幸好我娘子沒有你這樣一個弟弟。誰若是做了你的姐夫,不得被你這個小舅子刁難死。”
薑安覺得有趣,哈哈笑起來,眼睛眯成了彎彎的月牙。
姐夫?
謝寧眼神徹底黯淡下去,勉強維持著臉上的笑意,有些忐忑地問薑安:“我會有姐夫?”
他臉上還帶著未褪去的笑,看著呆呆愣愣的。薑安雖然從未想過嫁人,卻忍不住逗他:“對啊,等過兩年,姐就給你帶個姐夫回來。”
謝寧最後一絲笑意消失了。
他好像有點聽不懂“姐夫”這個詞了,或許這個詞的意思,應該是“敵人”、“仇人”。
謝寧心中思緒繁雜,麵上帶上偽裝的笑意,索然無味地扒拉著碗裡的飯。
一邊的幾人繼續說笑著,尤其是薑安與葉知晴,可謂是相談甚歡。
薑安講了在外的有趣經曆,葉知晴一開始還隻是安靜聽著,聽著聽著就一臉向往,忍不住問了許多問題。
葉知晴溫柔有禮,薑安也十分喜歡與她說話。
一頓飯吃過後,賓主儘歡——除了謝寧,這小子心裡還在念叨著所謂的“姐夫”。
葉知晴依依不舍地送彆了薑安。
周府外,謝寧心事重重,不像從前一樣死命纏著薑安。
薑安也沒意識到,她正十分苦惱著:“我沒聞到周府有什麼臟東西。但周淩那個樣子,確實應是長時間受邪祟侵擾啊。”
她想了想,有些猶豫地說:“也有可能,是那邪物聰明,能隱去自己的氣息。”
*
當夜。
一個蒙著麵紗的女人單手狠狠掐住女婢露衣的脖子提起,像隨手抓了一隻小雞崽一般。
露衣驚恐地睜大眼睛,拚了命地掙紮,從喉嚨裡擠著喊道,“越兒!越兒,救我!”
越兒就睡在她一旁,可她用手一摸,旁邊的被褥冰冷冷的。
越兒呢?
聽到露衣的嚎叫,那女人也不怒,反而嘻嘻怪笑起來,並用另一隻手緩緩拉下黑色的麵紗。
麵紗下的臉是麵龐圓圓的,眼睛也是圓溜溜的,兩瓣嘴唇十分飽滿,可愛非常。
那竟是好友越兒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