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城的馬車裡,薑安正低頭看書,葉瀟瀟則倚在她肩膀上昏昏欲睡。
謝寧在外麵趕車,他鬼鬼祟祟地悄悄掀開簾子,往裡一看,就看到葉瀟瀟正霸占著薑安的肩膀。
謝寧甩手放下簾子,憤恨地想起對策來。
“哎呦——”
薑安聽到外麵謝寧的痛呼聲。
“小寧怎麼了?”她連忙起身詢問,把葉瀟瀟嚇了一大跳。
掀開車簾,就見謝寧滿眼委屈,捂著自己的肩膀,一口氣說到:
“我這傷雖然好了,但還是有些疼,不過姐姐彆擔心,不是什麼大事。我不會像彆人一樣,每天隻知道睡覺偷懶,我要給姐姐駕車,讓姐姐每天都舒舒服服的。”
葉瀟瀟磨牙,心想:又開始了是嗎。
謝寧這廝就是仗著安安的寵愛罷了,他那些小伎倆多明顯啊,也隻有安安會哄著他。
帶著楊有誌和田桂花去報官的路上,葉瀟瀟剛從幻境中醒來身體還有些不適。
薑安對她噓寒問暖了幾句,謝寧就開始酸氣滿滿。
葉瀟瀟悄悄附在薑安耳邊,義憤填膺地說:“姐控,得治!”
薑安聽了這話,咧著嘴巴哈哈樂起來,小聲說:“小孩嘛,這樣多可愛啊。”
薑安心裡的謝寧還是三年前那個瘦弱的孩子呢。
葉瀟瀟看看又高又壯的謝寧。
這廝能稱作小孩?
再看看笑起來就露出個小虎牙的薑安。
薑安明明可愛嬌美,生的花一樣的臉龐,卻滿眼慈愛,活像個為自家熊孩子操心的長姐。
這可真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葉瀟瀟歎了口氣。
薑安笑說:“好啦,瀟瀟,前麵就是嶽城了,你要到家了。”
一提起這個,葉瀟瀟興奮起來,她可想念家裡人了。
嶽城比林城繁華多了,葉家則是嶽城有名的富戶。
葉瀟瀟遠行歸來,葉父葉母激動地眼淚直流。又聽說這一路上薑安與謝寧對自己的女兒多有照顧,老兩口連忙將二人奉為座上賓。
席上,葉瀟瀟擦擦嘴,有些疑惑地問:“怎麼不見呂大師?”
薑安微微挑眉。
這個呂大師她記得,據說還是捉鬼司的人。
可他連基本的概念都沒有教給瀟瀟,也不知到底是誤人子弟,還是就是個繡花枕頭。
葉父慈祥地給葉瀟瀟夾了個大雞腿:“呂大師正這幾天總是忙到深夜才回來。”
葉母也連聲附和:“呂大師真是個好人,又指導我們瀟瀟學習正統術法,又天天為了百姓的安危奔走。”
“老爺,夫人,呂大師回來了!”
巧的是,這邊剛提到他,他還就回來了。薑安向門口看去,見一個仙風道骨的白胡子老頭走進來。
老頭腰間係著一個葫蘆,姿態高傲,頭揚的很高,見席上有陌生人隻是睨了一眼,然後就毫不客氣地坐下,像一隻覓食的大公雞。
“瀟瀟回來了呀,沒想到竟還有客人。”呂大師拿腔作勢地開口,捋了捋長長的胡子。
葉瀟瀟見呂大師回來,興奮地說:“呂大師,這兩位是我在路上認識的術士。這位是薑安,這位是謝寧,他們可厲害了!”
聽了這話,呂大師放下筷子,拿餘光撇了撇薑安與謝寧。
女的穿戴精致,頭上係著的發帶都鑲著珍珠,容貌姣好可愛,瞧著天真無比。
男的看著倒沉穩,隻是忙不迭地給身邊人夾菜,毛頭小子一樣。
兩個小年輕罷了。
呂大師心中嗤笑,語重心長地對葉瀟瀟說:“瀟瀟啊,你年紀小,不知道這世上有些年輕人,有一點花拳繡腿就敢自稱術士了,你可不要上當受騙了。”
說著,他還看了看薑安與謝寧,這席話是在說誰不言而喻。
葉瀟瀟沒意識到他言語中的惡意,還在努力介紹著薑安:“呂大師,他們不是那種人。尤其是安安,她可厲害了,懂得又多,還抓過很多惡鬼呢。”
“惡鬼?”呂大師嗬嗬笑了一聲,顛了顛自己腰間的葫蘆說:“小姑娘虛榮心還挺重,這種謊話都說得出口……”
在呂大師心裡,這兩個年輕人就是和他一樣,想在葉府混口飯吃。
他端出長輩的架子,擦了擦嘴上的油光,以教訓的口吻說道:“你們想吃這口飯,不是靠編瞎話就行的。小年輕,沉穩一點,多學習。”
說著,這老頭把自己的葫蘆放在桌子上,洋洋自得地說:“看到我這葫蘆沒?這可是稀有的寶物,你們可能很少見,今日老朽就讓你們開開眼。”
這葫蘆通體潔白,上麵有金色的紋路,確實是個好東西。
薑安隨意看了一眼,暗歎了一聲可惜。
可惜這葫蘆落在了庸人手裡。
薑安這幅若有所思的樣子落在呂大師眼裡就變了味。
呂大師以為她被自己說中了,高談闊論起來:“看你二人這麼親密,想必平日裡定是將精力浪費在了情愛上。哎呀,還是要好好修習的啊。”
一直沉默的謝寧猛然抬起頭,筷子一頓,菜落入碗中。
“什麼情愛啊,”葉瀟瀟在一旁有些尷尬,解釋說:“呂大師,他們二人是姐弟,不是伴侶……”
呂大師見自己說錯了,摸摸鼻子:“你們不是一個姓薑一個姓謝嗎?怎麼會是姐弟?我瞧著更像一對。”
謝寧“嗤”的一聲笑起來,眼睛眯起,像想到什麼好玩的事情一樣,輕輕笑著說:“我們不像姐弟嗎?”
呂大師捋著胡子,擺擺手,斬釘截鐵地說:“你們長得一點都不像姐弟,我還以為你們是一對伴侶。”
“伴侶?”謝寧喃喃反問,仔細咀嚼起這兩個字。
他慢慢收起了笑意,雙眼放空,發起呆來。
見此,薑安臉色沉了下去。
小寧肯定是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傷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