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
他倒在了邊疆,倒在了遙遠的土地上。
*
葉瀟瀟聽到最後,已經是止不住地流淚,雲厲竹見她哭得太慘,連忙遞上帕子。
葉瀟瀟用帕子擦擦眼淚,對無頭鬼說:“明日到了都城,我陪你去找人去!”
薑安攬過她,存心哄她開心,逗她說:“瀟瀟說好要陪我一起去捉鬼司參加考核的,怎麼又不去了?”
葉瀟瀟可憐地吸吸鼻子:“我連投名狀都沒有,隻能陪你走到捉鬼司大門口,進都進不去,還不如幫忙去找人。”
雲厲竹聽了這話,眼睛一亮:“你們想進捉鬼司?”
謝寧點點頭,“姐姐想進,我陪她。”
“嘿,早說呀,”雲厲竹樂起來:“我大姐就在捉鬼司,不知道你們知不知道甲級捉鬼師,她就是。明日我讓她關照你們!”
甲級捉鬼師隻有十人,若捉鬼司是一把刺向惡鬼的劍,那甲級捉鬼師便是劍鋒的存在了。
薑安來了興趣,期待起明日來。
幾人在野外湊活了一宿,早起便趕往都城。
一進都城,馬車便慢了下來。都城可真熱鬨,人潮如流。
薑安透過小窗看外麵正畫著糖畫的小攤。
一路經曆了許多事,終於到這裡了。她心裡有些激動,發帶裡的耳朵微微動起來。
馬車拐入一處小道,又拐了好幾個彎,從喧擾的人群中來到了偏僻的巷子裡。
巷子儘頭有一處很大的房子,上麵沒有牌匾。
雲厲竹走過去敲敲門,就有一個滿臉倦怠的小廝走出,唉聲歎息地問:“找誰?”
“雲淩梅。”
“哦。”小廝揉著眼睛回去,
沒過一會,門再次打開,就見一個嚴肅冷冽的女人走出來。
她腰間彆著個羅盤,頭上插著桃木簪。
“大姐!”雲厲竹嘿嘿一笑,雙臂一展擁抱住她。
雲淩梅如冰霜般的麵孔在看到弟弟時稍有融化:“回來了,辛苦啦。”
“不辛苦!對了,姐姐,這兩位是我的好友,想進入捉鬼司,麻煩姐姐幫忙引薦一下。”
雲淩梅掃視了薑安和謝寧一眼,聲音迅速冷下來,問:“投名狀帶來了嗎?”
捉鬼司的投名狀,二十隻凶鬼、十隻厲鬼和五隻惡鬼。薑安點點頭,“都有,勞煩姐姐了。”
“那好,跟我走吧。”雲淩梅帶著兩人進去,朝雲厲竹擺了擺手。
雲厲竹有些擔心,喊道:“大姐,你可關照著些我朋友!”
“啪!”
還不等他講完話,門就關上了。
雲厲竹歎了口氣,“我姐啊,向來不給我麵子。”
葉瀟瀟噗嗤笑起來,“你要相信安安啊,她厲害著呢。我們也快去幫鬼大哥找人去。”
兩人上了馬車,向那都城中最高的酒樓駛去。
這天下第一樓果真名不虛傳,又高又大,古香古色,裡麵穿梭著文人墨客,飲酒談詩,好是風雅。
葉瀟瀟一抬頭,看見那匾上寫著“望虞樓”三個大字。
雲厲竹笑說:“這名字背後還有個故事,想不想聽?”
葉瀟瀟眼睛一亮:“要聽要聽。”
“此地百年前叫望遠樓,還隻是個小酒樓。”
雲厲竹指了指“望虞樓”的牌匾,講道:“有一天,這酒樓的店家丟了女兒,從此老兩口遍尋不得、茶飯不思,就把酒樓的‘遠’字改為了‘虞’字。”
“那‘虞’字,就是他們女兒的名字。‘望虞’之意便是期盼女兒歸來。”
葉瀟瀟聽得認真,感歎了一聲:“唉,希望這隻是傳說吧。若是我丟了,我都不敢想爹娘會如何難過傷心。”
雲厲竹見她心緒柔軟,不忍見她難過,連忙介紹說:“這樓裡的招牌是玫瑰糕,軟糯香甜,葉姑娘一定愛吃,走。”
“噗,我們先幫鬼大哥找人去。”
兩人上了樓梯,來到頂樓。
頂樓的人比樓下少,但也有幾位食客,他們喝了些薄酒,正在吟詩作對:“李兄這個‘響’字用的妙!在下佩服,哈哈哈哈。”
這一層的食客裡沒有一位年輕的女子。
葉瀟瀟左看右看,小聲說,“雲公子,你說她會不會在家等著呢,我們要不去宣府找找?”
雲厲竹還沒說話,附在他身上的無頭鬼就飄出來,斬釘截鐵地說:“她一定會來的。我死了沒多久,都城應該還沒收到消息呢!她說過會來這裡等我回來。”
無頭鬼向來固執,雲厲竹雖然覺得希望不大,但無奈地還是決定去問一問。
正巧那窗邊還坐著個慈眉善目的老人,在柔和的陽光安安靜靜地坐著。
雲厲竹走過去,俯身輕聲說:“老人家,您認識宣瑤枝嗎?”
聽到聲音,老人艱難地側目看向雲厲竹,然後費力地撐起身子,眯著眼睛笑了起來。
“認識,咳咳,找她做什麼?”
竟然真的認識!
葉瀟瀟喜出望外地湊上來,雲厲竹趕忙說:“我有個朋友,叫任長柳,他托我給宣瑤枝帶個話。麻煩您告訴我,怎麼才能找到她。”
老人輕輕笑起來,手指有些哆嗦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答非所問地說:“瑤枝啊,她現在過得很幸福。”
此話一出,無頭鬼頓時慌亂起來。難道瑤枝已經嫁於彆人了?
也好。
他已經死了,隻期盼瑤枝能得到一處好歸宿。
無頭鬼渾渾噩噩地正想著,就見一個女侍上樓,走到老人身邊,柔聲說:“宣姥姥,這裡有風,該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