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招來靈鶴,正準備前往清玄峰,雲棲敏銳地捕捉到了路過弟子間的言談。
靈鶴頗具靈智,眼瞅著眼前二人沒有立刻出發的意圖,乖乖站在一旁抬喙梳理自己的羽毛。
“聽說了嗎,子恒師兄最近琢磨出了新的劍式,現在正在演武場那邊給師兄弟們展示呢,咱也去瞧瞧?”
“走走走,當然得去!聽說子恒師兄才領悟劍意不到一兩月吧,這麼快就悟出新劍式了?當真是天賦了得,領悟驚人啊!”
“那當然了,掌門一脈親傳弟子哪個不是那萬中無一的曠世奇才,且不說溫師兄和小師妹,那是老天爺賞飯吃。光是子恒、子清兩位師兄,這兩兄弟不僅在劍道一途天賦絕然,分彆在煉器,煉丹一途的天賦也不容小覷。”
很顯然,這弟子們談論的話題中心就是雲棲的二師兄徐子恒。
聽聞他琢磨出了新的劍式,雲棲一時心癢難耐,恨不得立刻飛奔至演武場和二師兄來場比鬥,迫不及待地想見識見識他新領悟的劍式。
側身用眼巴巴地望著一旁同靈鶴靜候的大師兄,得到大師兄的微微頷首,雲棲肉眼可見的急不可耐,乘上靈鶴,前往演武場。
二人剛到演武場,演武台上的比鬥已經進入高潮,銀劍亂舞,勢均力敵。此時演武台附近已彙聚了不少來觀戰的弟子們,還有不少正急匆匆地趕來。
不少看到了這師兄妹二人的弟子們也稍稍駐足,向二人點頭示意,而後邁著大步朝演武台走去。
為了不打擾周圍弟子觀戰,二人也沒有往前湊去,選擇站在外圍一處能夠清晰看見演武台上戰況的地方。
溫懷瑾自是一切都由著雲棲,站其身旁,目光深沉,潛藏著難以察覺的情愫,狀似看著台上,實則將身旁之人緊緊映入自己漆黑的眼眸。
雲棲渾然不知,稍稍勾著頭,津津有味地盯著台上兩人所用的劍招,手指微微靠側撫劍,內心蠢蠢欲動。
台上二人都是雲棲熟悉之人,徐子恒師兄和他的孿生弟弟徐子清師兄,他二人同是掌門座下,序排二三,二人此時皆為金丹中期,且均領悟了劍意。
劍意感於自然,自然能攪動天地靈氣,這也是此場比鬥為何如此激烈精彩的緣故。
每位劍修,一般是在金丹期後的境界,到了某個臨界點,隨時都有可能悟出屬於自己的,獨一無二的劍意,而這劍意,就是他們的道。
大道三千,劍道為其一,劍意萬千。
每一種劍意都離不開劍者的感悟,對世間萬事萬物的感悟。
世界上沒有兩片完全相同的葉子,風也一樣,雨也一樣。
同樣是風,有輕柔的,有急驟的,不同的劍者也會從不同的風中領悟出不同的劍意。同樣是雨,有細雨綿綿,瓢潑大雨,萬事萬物皆有不同,個人感悟自然也不同。
台上二人,一人引動綿綿細雨,以柔克剛,一人攪動狂風驟海,大開大合,氣勢磅礴,不過顯然,後者的狂風更顯威力,劍式也更加勇猛。
不過片刻,執掌細劍,引動細雨的劍修出現頹勢,漸漸不敵,最後落敗。
台下圍觀之人紛紛叫好,目光灼灼地望著台上二人,此二人都是同輩劍修中的佼佼者,觀戰他二人的比鬥能讓他們得到更多經驗與感悟,收獲頗多。
待二人稍作休息,正準備下台之際,在不遠處站著圍觀的雲棲,輕輕躍起,矯捷的身姿飛向演武台。眾人隻見一道藍白身影閃過,台上便出現了一道颯爽的身影,定睛一看,果然是小師妹那個劍癡。
被拋在原地的溫懷瑾麵上原本溫和的笑容帶上絲絲無奈,眼眸幽深,目光一直緊緊追逐著那道身影。
雲棲麵向台上二人,拱手致意,眸眼微亮朗聲道:
“子恒師兄,請指教。”
一旁的徐子清搖了搖頭,識趣地主動將演武台讓給兩人。
來到台下,遠遠瞥見大師兄,正準備向他的方向走去,二人目光微微擦過,卻片刻都不曾在他身上停留。
徐子清暗自誹腹,這大師兄的“病”咋愈發嚴重了。
以往是喜歡小師妹死憋在心裡不肯說,就小師妹那榆木腦袋,一門心思撲在劍道上,哪能曉得他那彎彎道道的心思。
現在這情況,謔,小師妹還離不得他的眼了,盯得眼睛都不帶眨的,嘖,我們這可憐沒人愛的師弟們咯,都留不住大師兄一個餘光。
思緒無限蔓延,天馬行空,自我調侃,回到現實,徐子清還是很崇拜,敬重大師兄的。
雖然大師兄對他們幾個師弟也是很好的,隻是沒有對小師妹那麼好而已,當然那也是應該的。
誰讓小師妹那麼乖呢,作為師兄的,怎麼能跟小師妹爭寵愛呢。
收回放飛的思緒,徐子清還是屁顛顛地往大師兄方向跑去。
帶著前世記憶的溫懷瑾現在滿腦子都是小師妹雲棲,先前沒有流露出分毫,是他強行克製,不想在小師妹麵前暴露。
畢竟前世滅世而殞的他帶著滔天的怨氣,為了努力維持以往溫潤隨和的表象,隻好少言。
全部身心放在小師妹身上的溫懷瑾,還是略微分出了一絲餘光給來到自己身邊的這位歡脫依舊的三師弟。
記憶略微模糊,他自小師妹消失後就沒見過這位師弟了,隻記得多年前的最後一麵,他那黯然沉默的麵龐,不複神采。
記憶中的麵龐和眼前笑容滿麵的歡脫之人重合,溫懷瑾這才這才感受到真實感。
自他滅世重生,一切都顯得那麼不真實,他飛奔至清遠峰,就想見到心中那朝朝暮暮都在想念的人兒。
可真見著了,他更多的也是不敢相信,不敢觸摸,更害怕眼前是一片虛無,是夢境。
決心滅世的他,自然是不怕遭什麼天譴的,這世上千千萬萬,沒有一個雲棲重要。
雖不知天道為何還願意給予滅世的自己一個機會,是好是壞,他自會判斷,隻要他的小師妹還在,他也不計較那背後有沒有什麼陰謀詭計。
思緒不過那麼一瞬,溫懷瑾回神對身旁之人微微點頭,便又將全部目光轉移到演武台上。
徐子清則是在心裡嘀咕了一句:
“大師兄怎麼看著跟以往有些許不同?”
撓了撓頭,沒做多想,便也跟著望向台上。
演武台上的二人對立站在兩側,台下觀戰的眾弟子呼聲不停,非常期待看見二人的比鬥。
不說剛剛已經展示過的,徐子恒師兄凶猛的劍意他們還沒悟到個中滋味,就是雲棲小師妹的表現他們也很期待。
她雖沒有領悟劍意,可她所用的劍招,千奇百怪,令人眼前一亮,他們若是能學上一兩招,那當真是收獲甚大。
“小師妹,二師兄這接下來的兩招,看你接不接得住,首先,驟海狂風第一式狂風湧,接招。”
說完,便提劍揮出劍招,大勢揮舞,台下的弟子隻覺周圍狂風驟起,劍光霹靂,急速飛馳指向目標。
身處劍招所指的雲棲自然也感受到了更強烈更肆虐的狂風。
但是,還不夠。
隻見雲棲揮出一套平平無奇的劍招,看起來沒有什麼特點,哪裡都說不上精妙,沒有如同對麵那般強烈的氣勢。
但是,虛虛實實,劍招所過之處,一片寧靜,按捺住肆虐的狂風,周遭再也掀不起一絲波瀾。
第一招被破,徐子恒卻並沒有氣餒,反而眼裡閃過明悟,粗獷的臉上躍躍欲試一閃而過。
風止,劍起。
他也揮出了他的第二式驟海歸。
這一式,是徐子恒剛剛未施展過的劍式。若說剛剛的第一式是帶著狂風的怒吼,大開大合。
這第二式則是急速的,讓人眼花繚亂的,劍影交錯,眾人隻能勉強見到最後劍身所處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