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娩從蒼梧郡來,家中阿父也隻是小吏,來到這大京,人生地不熟的,今日見姐姐如此幫我,心中感激,但也求姐姐多提點我。”
她說著,從懷中掏出一鑲花蓖,要往我懷裡塞。
“嚴娩,這個我不能要。”我輕輕抓住她的手,因為比嚴娩略高一籌,輕鬆阻止了她的動作,“你有事便來尋我罷。不過,這些時日,我會幫助賈大家一起教習。你每天都能見到我。”
“姐姐,你就拿著吧。我來時阿母讓帶著的,就是要交一些姐妹。今日見姐姐甚是投緣呢。”
她一撒起嬌來,真是要命,我麵上不動聲色地想著,不知道她能在這裡呆多久呢。也許是一年,也許是明天,她就可能像其他人一樣,被某個垂垂老矣的大臣、或是酒池肉林的公子哥們撿走了。
為什麼往這裡來呢?我突然有些悲傷地想著,我是生來就在這裡,在這裡長大、學藝,出不得宮牆,她們卻一心想要進來。
說起來,雖然這些姑娘們稱我為‘姐姐’,可我真不比她們大。
我是承元元年壬寅年生的,她們大多數人,應當和我一般年紀,也有大些的,也有小些的。若說家世,這位‘嚴娩妹妹’怕是比許多人都好些。我雖僅出過幾次宮門,也知道現在外麵世道艱難,加之多地酷熱致赤地千裡,怕是如今賣兒鬻女者不在少數。
當下,我的思緒轉回到對話上,
“好吧。”我無奈道,“那麼,我就稱呼你為阿婉妹妹了。”
“好!”嚴娩很高興道。
那一日談話後,我照常練了舞、和眾大家姐妹打了招呼、出府回家。我甚至不用出那高大的可怕的宮門,隻需走上幾個空中廊道,就回到那森冷陰寒的廢棄宮室。
它雖然寒冷,但卻不荒涼,於我而言,這裡是一處很安然僻靜的地方,足以充當我和母妃的家。
母妃。
承元元年,我一出生,她就被宮裡最有權勢女人扔出了宮,打發我們來了這裡。昔年,越家女一入宮就深得天子寵幸,漸漸成了皇後的眼中梁木,終於在我出生後,天子忘記了越家女,皇後也成功將我們放逐。
我是個女兒,這也許是大夏天子拋棄女人和孩子的原因。不過,雖然對母親的失寵感到抱歉,我自己實在很喜歡這樣的生活。
對我來說,除了不能出宮門,我在這偏僻的千秋宮內可謂是暢通無阻。對比於旁的宮殿,諸如天極宮、璿璣宮、漢廣宮等地,這裡幾乎從未有皇親貴胄光顧。哦,除了那些來府中獵奇的權貴。
三歲時,我已經可以滿殿亂跑亂跳、去庖廚摸魚,由於我那可憐的前生的一點記憶,也可以從府中借些書簡閱讀,久而久之,就逐漸認識了大家們。後來我將名字‘樾君’改作‘樾蘭因’寫在府籍上,徹底成了當時代一名光榮的藝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