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蛾正道還未踏進咒術高專一年級的教室,便聽見了裡麵少女怒氣十足的大嗬。
“五條悟,你搞什麼!”
一本厚重的醫學理論砸到門板上,生起的風掃過夜蛾的鼻尖,隻見平日裡除了抽煙素來守規矩的硝子腳踏在椅凳上,二年級的庵歌姬正抱著她的腰攔她:“硝子——彆跟人渣見識。”
她們口中的人渣——五條悟正八風不動地坐著,一雙修長的腿架在旁邊夏油傑的課桌上,無視了硝子的埋怨,他低頭刷新著手機屏幕。夜蛾正道見他這副樣子,不禁惱火。
“悟,解釋一下。”
“老師,”被占了課桌的夏油傑搶先開口,“悟放跑了一名詛咒師。”
“所以就給女同學掛了懸賞?”
“是這樣沒錯,”夏油傑肯定,然後轉頭同五條悟耳語,“要不我來幫你抓人?”
五條悟這才有動靜:“老子都抓不到?你可以?”
對於這樣傲慢的發言,夏油傑也不介意,他冷笑一聲,指著操場的方向道:“要不我們去外麵聊聊。”
“走唄。”
“去什麼去!都給我坐下!”
夜蛾猛拍講台——他是犯了什麼天條要帶一群這樣的新生。
教室內重新安靜下來,被幾雙眼睛注視著,夜蛾沉下氣,開始解釋目前的情況:“窗那邊核對了信息,悟放跑的那名詛咒師,前段時間在池袋那邊出現過。”
那次也是一個護衛任務,但是負責的咒術師還沒到,委托人便已死亡。
而這次的任務,委托人被斬首,負責護衛兩名的咒術師重傷,他們依舊是遲來一步。
這裡麵代表什麼,五條悟不感興趣,他放下腿,道:“還真是罪行累累呢……話說那兩個咒術師現在是什麼情況?”
夜蛾沒回答,將幾張照片發了下來。
五條悟接過,隻消一眼,便嫌棄地撇開了,夏油傑皺起眉,硝子和庵歌姬紛紛麵露菜色。夏油傑道:“能做到這樣還讓人活著的,術式熟練度應該很高。”
“相當熟練,”五條悟感慨,“‘解分重構’,賦予了咒力解析、重構、分解三種特性。那家夥應該是很小的時候就開始接觸咒術了,咒力量相當優越。”
“所以這是將人重構了?難怪你說她的術式不是轉化,她年紀很小嗎?”夏油傑問,“長相?”
“粉頭發,臉上有痣,到我這裡,”五條悟在胸口的位置一劃,“十三四歲的樣子?”
“就是這樣的長相讓你發呆嗎……”
“喂!不要多嘴,你覺得可能嗎?”
“好了好了。”
夜蛾攔下氣急敗壞的五條悟,有些頭痛地詢問:“那你們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呢?”
此話一出,學生們靜了下來,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教室裡隻有夜蛾心累的歎氣聲。
“老師,”還是五條悟,他趴在桌上,藍色的眼睛悠悠轉了一圈,“我記得二年級的學生裡,有可以變身的術式啊……”
他衝夜蛾眨了眨眼。
“反正懸賞都掛出去了,讓他來當硝子的替身,怎麼樣?”
*
家入硝子,五條悟的同期。
懸賞理由未知,目前懸賞時間已至12小時。據情報顯示,某處化工廠內有多名咒術師受傷,咒靈尚未祓除,而作為珍貴的反轉術式使用者,家入硝子被派遣前去提供醫療方麵的援護。
連綿的暴雨終於停了,實花跳下車,泥濘的山路上結滿凍霜,她走了兩步,刺骨的風鑽進領口,她呼出一口白氣,攥緊手裡的太刀。
老喬開著車自她身邊經過,沒有多話,車輛的尾燈很快便消失在了彌漫的山霧之中。實花辨認清方向後提步奔跑起來,不多時,便來到了一層漆黑的結界外。
那是高專人員的‘帳’。
她伸出手,帳沒有拒絕術師的進入,實花稍一用力,整個人便陷了進去。帳內是一處麵積巨大的工廠,淩冽的風吹過,不用細聽,便能聽見工廠內部傳來的激烈的打鬥聲。
“啊——”不知是哪名女學生的尖叫劃過工廠上空。
實花拎起刀,加快了腳步。靠聲音的遠近可以判斷,術師們戰鬥的位置正在工廠二樓,她不能從正門進入,因此選擇了建築外的懸掛樓梯,早已生鏽鬆動的鋼架在風中發出了令人牙酸的吱呀聲,實花踩在上麵,卻和踩在棉花上一般,沒有發出半分聲響。
她乾脆上了三樓,有帳在,三樓的詛咒均顯了形,推門而入的一瞬間,實花早有預料地拔出太刀,猛力一揮,幾隻堵在門口的咒靈被瞬間祓除。紫色的液體噴濺在她臉上,實花沒有去擦,術師的五感都很敏銳,她生怕哪隻咒靈發出一些異常的聲音,導致潛入前功儘棄。
她神經緊繃得,握著刀柄的手都爆起了青筋。
順利抵達至三樓中央平台的位置,實花停下腳步,她緩了口氣,借著衝天的詛咒氣息,以及各種雜物的掩護向下看去,一名黑頭發穿巫女服的少女正在來回躲避一隻咒靈的攻擊。
“說到底為什麼情報會出現誤差啊!”
她上躥下跳,怒氣衝衝地抱怨著,而另外一邊,棕色短發的少女自牆邊跑過,邊跑,邊比了個“ok”的手勢。
黑發少女見狀點了點頭,繼續努力吸引咒靈的注意。
大概是什麼聲東擊西的戰術吧?實花心想,目光追著和照片上沒有區彆的棕發少女的背影,隻見她豪邁地跨過幾處橫斜的斷壁,飛快扶起角落裡一名受傷昏厥的普通人,原地開始輸出反轉術式。
實花聽說過咒術師那些高尚的教義,隻不過現實見到是另外一回事。
有點笨,甚至有些好笑——黑發少女吸引咒靈的手法很費勁,這邊怎麼可以背對著戰場治療,不怕被波及嗎?
或者,她根本不怕被波及?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實花扯起嘴角,足下輕點,她連續越過幾處石板,一點動靜不起,就如同光線裡捎帶的陰影,無聲無息地落在了少女的背後。
畢竟隻是一個剛入學的學生,家入硝子治療的手法並不成熟,反轉術式遲遲不見效,叫人好不著急。實花站在她背後看了一會兒,直到硝子感覺到不對,回頭查看之時,實花舉起太刀。
刀鋒揮下,直逼少女麵門,待隻距一寸之時,那鋒利的寒芒陡然一顫,如蝴蝶振翅,不沾分毫地撤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