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花聽見了聲音,側過臉對他點了下頭。
她三兩下祓除了那些低級咒靈,太刀也徹底報廢。咒靈散去的煙霧中,實花低下頭去,仔細檢查起了女學生的傷勢。
還好,沒死。實花鬆了口氣,抬頭便見五條悟衝了過來:“你!”
可能是和特級的戰鬥比較緊迫,他的墨鏡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了,一雙眼睛圓溜溜地瞪著,散著令人心驚的藍光。
實花沒有和他解釋自己為什麼折返,也沒有嗆他先前看不起她的行為,她隻是站了起來,想將女學生交給五條悟:“她沒事。”
“沒事就好,”走過來的夏油傑聞言鬆了口氣,見五條悟站著不動,他麵露疑惑,上前替他將幸存者接了過去,“悟?”
“哈?”
五條悟回過神,夏油傑問道:“你累了?怎麼發呆?”
“熬了一個通宵想睡覺是正常的吧。”
“也是,”夏油傑沒糾結,周圍屬於咒靈的領域消散,他揚起一個微笑,摸了摸實花發頂道,“辛苦了,下次訓練要一起嗎?”
實花被揉得歪了歪頭,得到這樣的邀請後,她麵露訝異,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夏油傑一向不會勉強彆人,見她為難,他便抱著女學生,以去通知硝子為理由,掉頭向帳外走去。
實花本打算跟上他,但還未來得及邁出一步,先被一隻手給攔住了。
這是她今天第二次被這個人攔了。實花有些莫名其妙,五條悟將她拉到自己身前,用的力重了些。實花吃痛,下意識想將他甩開。
誰知這樣的動作不知是哪裡觸動了五條悟的神經,他一把扣住實花手腕,將她扯了回來。
“這就是你說的,不喜歡彆人隨便碰?”五條悟腦海裡閃過先前夏油傑和實花相處的畫麵,冷笑道,“我看挺隨便啊?”
這人有病吧。實花震驚地看著他,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
“沒什麼,”五條悟拉長了話音,甩開實花的手,“隻是某個家夥明明弱的要死還堅持自己調查,我和傑要是晚一點到,你什麼下場不用我說吧。”
實花頓了頓:“……我心裡有數。”
“哈——”五條悟冷笑,“隨你,反正不是我被咒靈打得灰頭土臉的。”
他的諷刺令實花難以回答,她默了默,打算把這個她並不適合談論的話題帶開:“我查到了一些東西,然後也想起了一些事,你要先聽哪個?”
五條悟的眼睛微微斂起點光:“想起什麼?”
實花微微攥緊拳,束縛在前,再不想說也得說,她深吸一口氣,將那些零碎的回憶重新複述了一遍。
大概是精神殘留的餘痛未消,快說完時,實花內心湧起一陣惡心感,她皺著眉,默默將最後一段補上。
“我想我知道我為什麼會失憶了。”
“為什麼?”
實花勉強答道:“因為我最後選擇了逃避,當時,我……放棄了麵對現實。”
她的尾音微微顫抖。五條悟看在眼裡,輕輕“嗯”了聲。
看來上次在黑市時從那個軍火商嘴裡的“內幕”,並非謊言。
他想。麵前的實花垂下眼,她的表情和平常並沒有什麼區彆,五條悟卻能從那低垂的眉眼中感受到強烈的悵然。他覺得實花就像一個自己給自己鼓氣的氣球,不管做什麼都好像在用儘全力——包括以前,也包括現在履行束縛……五條悟對此感到不滿,或許是對實花這樣的作風不滿,亦或是對觀眾席的自己。
“總之就是這樣。”
而正當他思考之時,實花看了看手裡中隻剩半截不到的太刀,歎了口氣。
五條悟想都沒想,直接道:“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
“嗯?”
實花看向五條悟。
“你在怕老師懷疑吧?明明隻是有點事,結果去一趟刀不見了?”話出口便無法收回,五條悟乾脆連著道,“沒關係的,這種太刀五條家要多少有多少,你怕的話我叫人寄一把就好了……你要嗎?”
實花懵懵地看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怎麼一副癡呆的表情,不是我說,你話能多一點嗎?快點,要還是不要,”那雙桃紅色的眼睛閃著攝人的光,五條悟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與彆扭,他一個勁地催促了起來,“——快點。”
實花終於回答了:“要……”
“什麼?”
“我說,要,”實花直視著五條悟,“謝謝。”
五條悟頓了頓,彆開視線:“嗯。”
“先出去吧。”他道,實花跟在他身後,兩人一同出了帳。迎麵而來的清風以及清晨的陽光中,硝子正站在轎車邊,見到實花,她當即直起身走了過來。
她抓住實花的手腕,來回翻了翻,又找旁邊剛趕來的醫護人員要了塊熱毛巾,丟到實花臉上。
“給你。”
實花匆忙接住,等她將臉擦乾淨,硝子又道:“傷口呢?自己處理了?”
實花有些心虛地點了點頭,硝子一臉無語:“總不是很過分的傷吧?”
她說完,看向旁邊的五條悟,後者立馬答:“斷了幾根骨頭。”
硝子忍住要爆發的衝動:“骨折……也還好,但能不能告訴我,你受傷了為什麼沒有第一時間出來?”
實花已經很久沒看她這個樣子了,她連忙解釋:“咒靈挾持了一個幸存者……我想幫點忙。”
“原來如此,”硝子勉強收回拳頭,她將毛巾扯走,“順帶提一句,剛剛夜蛾老師打電話問我你的情況。我說你被五條帶走了,我不清楚。”
“喂!”五條悟當即抗議,“稍微撒個謊不過分吧!”
“是不過分……”硝子的話音沉了下來,她快速回頭,瞥了眼後頭正在處理幸存者後續安置工作的平島,確定對方聽不見這邊的聊天內容後,她才壓著聲音道,“是因為那個輔助監督將報告傳回去了,夜蛾老師估計聽說了,才來問我。”
她看向實花:“他甚至都沒有問任務怎麼樣了。”
夏油傑也走了過來,借著幫忙處理幸存者的間隙,他偷看到了任務報告書的一角:“硝子說的沒錯。”
“這是不是輔助監督的個人工作習慣?太在意細節了吧,”五條悟嘀咕,“話說我都沒見過他,剛調過來的?”
“估計是。”
實花聽著他們討論,沒敢說話,最後還是五條悟道:“算了,大不了回去挨罰。”
這責任他怎麼也跑不了。五條悟很快便看開了,他將雙手搭在實花肩膀上,詢問兩個同期:“既然回去是要挨罵,要不晚點回去吧,等會借輔助監督車休息一會,然後……”
夏油傑看他:“然後什麼?”
“我記得,新的一年級前兩天不是入學了嗎?”五條悟眨了眨眼,爾後拿出自己的手機,“我知道他們的聯係方式……我還挺好奇學弟們的?”
夏油傑沉吟:“你的意思是……”
五條悟大聲道:“團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