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牙左右為難，不過好在他最後還是想到了一個辦法。

蘇牙輕輕歎了口氣，搖身一變，就成了一個花季少女，走了進去。

木香蜷縮著身體像是一隻受到驚嚇的刺蝟一樣，恨不得將自己的整個身體都給隱藏起來。

蘇牙見她這般恐懼，可憐，心一下子就抽痛了起來，仿若從木香的身上他看到了幼時的自己，那個每晚都將自己蜷縮起來抵抗恐懼的他自己。

而這種令他新奇的疼痛感，他已經忘記上一次是在何時感覺到的了，是在他母親去世的那個雪花紛飛的晚上？還是比那更早的以前？

蘇牙在心中重重地歎了口氣，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出聲問：“你是誰？”

為了讓木香不再多一份害怕，蘇牙幾乎是用了誘哄小孩子一樣的語氣，隻是即便如此，木香依然不為所動，還是緊緊地蜷縮著身體，緊緊地捂著耳朵。

蘇牙便輕輕地向她身邊又走了幾步，蹲下身，輕聲問：“你怎麼在這裡？”

木香的身體因為恐懼而頻頻抖動著，蘇牙想上手將她按住，讓她不要再顫抖了，可是伸出去的手卻在半空中又給拿了回去。

他不能這麼冒失，不能再加重她的驚恐，他不能心急，他要慢慢地，慢慢地讓她打開心扉。

“這裡很冷的，我帶你出去。”蘇牙輕輕的聲音像是羽毛一樣，輕輕地鑽進了木香的耳朵裡，讓木香緩緩地鬆開了捂住雙耳的手掌。

“不要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蘇牙興奮於木香的信任，又低聲寬慰道。

“你，你能帶我離開這裡？”木香的聲音還帶著顫音，嗓音也嘶啞到像是要乾裂開一樣。

蘇牙隱忍下心中突然升起的不適，輕柔說：“嗯，我跟她們不是一起的。我忠誠於主人。”

木香急忙將上半身向蘇牙眼前屈了屈，是在向蘇牙行禮道謝。

蘇牙不清楚他此刻的心情是怎麼樣的，隻是覺得胸口很憋悶，很憋悶，像是有口氣堵在心中怎麼都喘不出去一樣，特彆難受。

“好了，趁夜色重，我把你偷偷帶出去。”蘇牙說著就走上前將木香扶了起來，但因為木香蹲的太久，雙腿已經麻木，所以被蘇牙這麼一拉，就像無根的樹木一樣，向著一邊倒了下去。

蘇牙眼疾手快，急忙將木香拉了回來：“我背你。”說著就彎下腰，摟著木香的雙腿，強迫她趴在了他的背上。

“我自己能走。”木香有氣無力說。

“沒事，我是妖，背你一個人不在話下。再說了你現在身體不舒服，我幫你也就是在幫主人，不用這麼客氣。”

木香便悄悄地將整個身體的重量放在了蘇牙的背上：“謝謝你。”

蘇牙聞聲，心頭一暖，連自己剛剛回憶起幼年悲慘生活的苦痛感，也忘記了。

此去一路，木香安安靜靜的，蘇牙便也一句話都沒有說。

蘇牙背著木香像他來時的那般一樣，一個眨眼就出了月宮。他為了不讓木香再受到傷害，一直將木香送到月城外，才將她放在了地上。

“這裡安全了，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蘇牙問。

木香還心有餘悸，腦子裡空蕩蕩的，就是聽了蘇牙的話，也是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

“我隻能送你到這裡，你要是沒有方向，我給你指條路。順著這條路一直走，前邊有一條河，過了河，對麵有一個鎮子，裡麵住著半妖，你可以去那裡，不會有危險。”

木香感激涕零：“謝謝你。”

“不要這麼客氣。”蘇牙猶豫著還是伸出手，輕柔地摸了摸木香的腦袋，“我出來太久了，該回去了。”說罷，就轉身離開了。

木香癡癡地望著蘇牙離開的方向，愣了很久很久，才終於聽了他的話，走上了那條去半妖之城的路。

而蘇牙呢？隻是在木香眼前做了一場戲，本質上跟本就沒有離開過木香半步，所以木香根本就不知道，她的這條路，蘇牙一直默默地陪伴著她，保護著他。

蘇牙將木香護送到快到河邊時，就離開了，但他不是真的離開了，而是早早去那條他口中的河流旁等候木香了。

月色柔柔，河水涼涼，風徐徐吹著，身處在廣袤天地間，孰人在哭，孰人又在笑呢？

木香是一腳重一腳淺，好不容易走到了河邊，就撲通一聲，倒在了草地上。

蘇牙見狀，忽然發覺他剛才想的有點多了，早知道是這個結果，他剛才就該一直陪著她，然後在她摔倒的時候趕緊抱住她，這樣，她就不會硬生生地磕在堅硬的地上。

蘇牙後悔極了，不著痕跡歎了口氣，走向了木香。

昏昏沉沉的木香隻是察覺到身體突然輕了，像是飄在了雲間，一身溫暖，一身舒適，就放鬆警惕，沉沉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