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我求你了好嗎?求你救我妹妹一命,那怕你讓我死,我也願意。”馮映竹苦苦哀求道。
老道迎上了他期盼的眼神,亦如之前的每一次那樣,徐徐而淡漠:“往事不堪回首,我雖修行了半生,但到底沒有修成正果。我將她的妖性隱藏,已是花費了半生修為,已是逆了天道,斷不可能再重頭再來。”
“要修為嗎?要做什麼才可以你告訴我就行,這逆天道的事我來做,我不怕死,我不怕被上天折磨,我隻要救香兒的命。”馮映竹可憐兮兮的祈求,看得人心裡蠻不是滋味的。
如果他一早就知道自己的妹妹還活著,或許寧願去死,都不可能將自己的靈魂出賣給魔鬼,也就不會有後來的這諸多殘忍和血腥,也就不會有那麼多的誤會和無法從頭再來,也就不會有現在的無可奈何。
然而,又那有那麼多的“如果”呢?
老道歎了聲氣,閉上了雙眸。
馮映竹收了他右手上的長劍,“噗通”一聲雙膝跪在了老道腳下:“‘自作孽不可活’,這句話我一直記得,我不奢求一統妖界,不奢求不死不滅,不奢求永當強者,我隻奢求我妹妹能活著。”
“以前,是我殘忍,冷酷,無情,是我手染了無辜之人的鮮血,但你能否看在我隻是為了我妹妹的份上,就再大發慈悲,幫我一次?就這最後一次,最後一次好嗎?行嗎?求你了!”
離殤的記憶中,馮映竹的印象隻局限在長發飄飄,儒雅,溫柔的一麵,以及露出真麵目時的邪魅,無情,冰冷,所以,毫無防備看到他這淒慘,真性情的一幕時,他的心裡除了驚訝外,還油然而起了一股極濃的憐憫和同情來。
老道終究是耐不住他的一再祈求,妥協了:“從時光鎖的記憶來看,她在落入無水的那個晚上就死了,但因為時光鎖選擇留在了她的體內,所以她才能又活了這麼久。如今時光鎖已不再,她。。。。。。她雖然沒有灰飛煙滅,但要想再次醒來,想來是需要同時光鎖能量相媲美的一顆金丹來扶持了。”
“我,我有,我的妖丹可以!”馮映竹幾乎是喜極而泣。
然而老道卻是一盆涼水,毫不猶豫潑在了他的頭頂:“你已經不是妖了。雖然你一直覺得你是妖,但你並不是妖,連半妖也不是。不信,你可以將你的妖丹催出來看看,看它是否還有澄亮的光。”
馮映竹在老道話閉的同時,就已將自己的妖丹喚了出來,然結果,卻是,卻是。。。。。。
“為什麼會是這樣?我之前看它的時候它還是亮晶晶的,怎麼現在會,會變得這般渾濁?”顯然,馮映竹並未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
“你說了,你是同魔鬼做了交換的,所以,你的身體,意識,妖丹,你的所有的一切在那時起,就不再是你自己的了。你吸收了太多的渾濁之氣,你的一切,都已在被妖魔的意識控製,不多時,你將會徹底地變成他意識的一部分。此前我就多次提醒過你,但那時的你,心智已經脫離了自己的控製,根本就沒有好好地聽我把話說完。”
馮映竹已愣在了原地,他的眸中閃爍的淚花,原來也是這般的清澈,透亮,隻是不知道他是為自己的命運而感到遺憾,可惜,還是為自己不能為妹妹做出奉獻而感到難過,悲傷呢。
老道歎息一聲:“我能告訴你的辦法已說了,我的生命也已經無法再苟延殘喘了。如今,回想過去,我確實很疑惑,我當年的選擇到底是對的還是錯的?我所追求的修行,到底是為民除害,匡扶正義,還是隻是蒙蔽了雙眼的狹隘無知,但想來,我這稀裡糊塗的一生,已經不再那麼重要了。”
老道說罷,突然淒涼的笑了起來,那笑聲朗朗,那笑容讓他臉上的麵具一點一點地在分解,然遺憾的是,即便是如此,還是未能讓人看見他麵具下的真麵目。
馮映竹靜靜地佇立在原地,不多時,那清澈的身邊就開始慢慢地蓄滿了充盈的黑氣,像是要將他整個給吞並了一樣。
白夜驚呼:“他要入魔了!”
離殤不假思索,飛快地跑了上去,搖晃起了馮映竹的身體來:“你在做什麼呢?趕緊醒過來!你不要這樣,不要這樣,還有其他的辦法的,一定還有其他的辦法的!你快醒過來啊!我是離殤,離殤啊!你不是說要跟我用一生的時間飲酒品茶的嗎?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要食言?”
許是離殤的感情太過真摯,又或許馮映竹本身也是對離殤抱有遺憾,所以在黑氣要將他要吞沒之前,他掙紮著睜開了雙眼,雖然記憶中他亮晶晶的,深情的眸子已被黑氣填滿,但隻要他笑,隻要他微微一笑,離殤還是憶起了他的那對讓他無法忘記,無法忽略的眸子來。
“你看看我,我是離殤,是離殤,我會幫你的,會幫你救你的妹妹的!”
馮映竹苦笑:“你是不是糊塗了?”
離殤臉上的表情有那麼一瞬僵在了臉上:“我沒有糊塗,我知道你是馮映竹,知道你是誰,知道自己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