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蘊等了不多時小書童便出來接她,小書童將謝蘊請了進去,領著她到了一處幽靜的房舍前麵才停下,他回頭讓謝蘊稍等,而後他上前幾步去敲原木色的房門,不一會兒,屋子裡頭傳來“請進”的聲音。
書童開了門,躬身請謝蘊進去,謝蘊悄悄打量了看屋內大致的模樣,朝著小書童致謝:多謝小先生了。方才踏入風雅的書房。
謝蘊一走進屋子裡,便察覺到一抹探究的目光,謝蘊當做沒有發覺那道視線,徑直小步走到屋子內朝著案首的先生躬身行禮,她的聲音清潤好聞,很是恭敬:“妾身荊州參軍周懲的遺孀謝蘊,見過先生,今日貿然前來打攪先生,還請先生莫怪。”
謝蘊說完,上首審視的目光終於淡去他請謝蘊坐下,又命小書童上茶。
感覺到對方的客氣周到,心中猜測荊州書院院長大概是知節守禮之人,心中方才稍微落定,卻仍舊不敢鬆懈,:“多謝付先生。”
謝蘊道謝後坐在椅子片刻,見對方不曾開口,料想是等她說出來一,她定了定率先開口道:“先生博學多聞,又為書院院長,想必知道小婦人前來所為何事,小婦人便直言不諱了,若是有言語不妥之處,還請先生海涵。”
今日謝蘊有求於人,態度愈發恭敬。
付彼文見謝蘊身上沒有庸俗婦人的市儈,心中對她貿然登門的不悅少了幾分,甚至看她不卑不亢的態度,心中生了幾分好感,語氣緩和:“周夫人請說。”
察覺到對方有所鬆動,謝蘊卻未敢放鬆,她垂眸略作思索一番,才抬首迎上對方的雙眸,目光誠懇道:“家中犬子與亡夫的妹妹前些時日考入了書院,此本為喜事一件,卻因中間出了些誤會,故而令兩人的同窗門以為他們二人非憑借才學進入書院,此雖誤會,卻也給兩人諸多不便,且有損書院名聲,妾身想請先生幫忙澄清一二。”
“哦?周夫人希望老夫如何幫忙澄清呢?旁人心中若是認定了此事不公平,即便是老夫去說,也無濟於事。”
付彼文心中已經有了澄清之法,卻故意為難謝蘊,想看她想要如何應對。
聞言不了謝蘊卻緩緩鬆了口氣,見她這番模樣,愈發好奇,隻見她定神,斟酌一番方才道:“無需先生幫忙說什麼,隻要麻煩書院中的小書童們,幫忙將此次入院的考校答卷給書院中的學子傳閱便可。”
謝蘊心中所想的是,若是李節所言非虛,隻需將入院考試的文章給眾人看過,流言不攻而破。
這個提議卻讓付彼文對謝蘊略微刮目,心道這謝氏女果真聰慧,知曉攻破流言最好的方法便是讓大家眼見為實,倒是比李節昨日來說的然他出麵解釋的法子更為穩妥。
心中本就有對謝蘊恭敬有禮進退有據而有的兩三分好感轉化為五六分欣賞,更是大概猜到了到了兩分李節三翻四次登門的緣由。
思及此付彼文臉上浮現出笑意,他不再可以為難,反倒故意透露李節前來一事,道:“周夫人所言不失為一個法子,隻是昨夜已經有人來尋過老夫,看來你們心有靈犀。”
付彼文心中沒有他念,隻他向來欣賞知書達理且聰慧的女子,這樣的女子雖死了夫婿,卻也配得上李節,便想行個善舉,替那人說和兩句,若是謝蘊與李節成了,也算是一樁美事。
卻不料未曾等來謝蘊的欣喜、羞怯、感念等神態,反倒眉頭微微蹙起,道:“李大人為官宅心仁厚,乃我們尋常百姓之幸事。”
謝蘊隻瞬間便猜到付彼文口中之人是誰,她也未曾想到李節昨夜離開之後還會專門去付府去尋付彼文解決此事,雖是心中驚詫片刻,但卻並無特彆的情緒。
聽聞謝蘊的說辭,與她的神色,不像是對李節有意,心中猜測恐怕李節是剃頭擔子一頭熱,付彼文心中雖為李節遺憾,卻也不會勉強謝蘊,隻道:“周夫人放心,荊州書院決不允許不公正之事存在,此事書院定會解決。”
“如此,妾身多謝院長。”
謝蘊行禮告退,回去了的路上憂心忡忡,鐘玄與周嫻的事情解決了,但是與之劃清界限卻需得提上日程,李節的舉動令謝蘊心中不安愈盛。
付彼文處事極快,謝蘊走後他便命小書童將封存好的考生文章翻出來,當著書院眾學子的麵拆開,將那日的進入書院眾人所做的文章給眾人傳閱。
他們一一看過,其實不必將那麼多文章全部看一遍,隻看到鐘玄與周嫻的文章,便知道二人進入荊州書院是理所應當。
徐伯元越是看兩人的文章,越是覺得羞愧,他莫說比不上鐘玄所作的文章,就說比周嫻的都有一定的差距,他卻在這之前,心中動搖以為二人是徇私舞弊進來的而疏遠二人明哲保身。
不自覺看向角落二人,見兩人端坐案前不為所動,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更覺得自慚形穢抬不起頭。
相較於這邊徐伯元的無地自容,另一間教所裡,看過了二人文章的袁茯,臉色變得愈發的難看,她的好友文章確實比不上周嫻與鐘玄的。
明明是她錯了,心中卻覺得憤怒難當,暗自怪罪書院這般給眾人傳閱考校的文章,豈非當眾打她的臉。
就算二人是憑借真才實學進入的書院,荊州主簿與付彼文提起二人是袁茯親耳所聞,她就不信二人與付彼文、李節沒有絲毫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