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在擔心能不能成,好在沒有出現意外。
“琅玕君是不是偽君子我不清楚,但你絕對是!”說這話的時候,伍玥捋了捋耳邊的頭發,細如毫毛的銀針不經意間順著指滑下,刺入穴道封住了聽感,令耳力減弱。
這突如其來的轉折,讓徐承誌明白他不知怎的將心中的話說了出來,說實話徐承誌也不知道他今天是怎麼了,不僅犯了這種錯誤,甚至還有種突如其來的衝動,想要與她據理力爭。
他皺了皺眉,試圖將自己的這種衝動壓下,但或許是今日接連被觸怒,所行也一直不順,那股氣不僅未能壓下,反而蹭蹭蹭的往上冒。
伍玥的話還在繼續,她揚高語調,道:“十八年前你為了勝過琅玕君一籌,設計我二叔在品劍大會上將阿姊許配給了你,我阿姊雖不喜,卻也從不怨你如此做,一心待你,為你生兒育女,操持家務,可你呢?你竟無緣無故對她心生怨懟,屢次三番冷落算計她,徐承誌,你若真想贏琅玕君,大可以光明正大的去與他爭,與他比,用這些陰謀手段去對付一個女人,算什麼男人。”
聽到這裡,徐承誌下意識反駁,“我沒有…”
他想了一堆反駁的話,可話到嘴邊,卻隻說出了三個字,這之後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甚至連那說出口的三個字,也無比乾澀。
伍玥冷笑,“你沒有什麼?你想說你沒有厭惡明柏和明萱?沒有因為他們的長相不像你,而更隨其祖,覺得我阿姊不守婦道,與人有染?還是說當年意圖算計阿姊的那個人不是你?徐承誌,你真的覺得你所做的一切沒有人知道麼。”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我隻是。”太愛她了,多年來深埋在心底的感情在這一瞬間轟然爆發,夾雜著方才的怒火,雙向衝擊下,徐承誌的眼已一片赤紅。
此刻理智已不複存在,他的大腦全被情緒掌控,那些想說的,不想說的在這一刻全部宣泄了出來。
不遠處與伍玥約好一同遊覽仙霞派,卻因久久等不到人而來的兄妹二人,以及路上遇到,有所擔憂而一同前來的若乾人等,在聽到伍玥的質問聲時,出於各種原因竟不約而同的頓住了腳步。
前方兩人的交談仍在繼續,隻是到了現在與其說是交談,不如說是各自的宣泄。
時隔八年之久,伍徐兩家聯姻與和離的真相方揭露於前。
最初,娶伍珂隻是徐承誌為了打擊柳淮之,而使得一個小手段,但到了後來,他的心逐漸被那個褪去傲骨寒霜,變得溫婉賢淑的女子所吸引,開始漸漸變得不那麼滿足。
他渴望得到她最真實的歡喜,而不是因為他是她的夫,所以才會對他關懷備至。
但他同樣也清楚,這場由算計得來的婚事,換不來真心,而他也配不上她的真心。
他們成婚不久,她便有孕了,那一刻,他是歡喜的,隻是那陣喜悅在他人的私下談論中,慢慢發生了改變。
十月懷胎,一朝落地,徐府多了兩個小家夥,一男一女,少有的龍鳳胎,他想了許久的名字,卻一直沒能定下,這是他們的第一對孩子,他想要慎重慎重,再慎重。
名字定下後,卻不是他最初決定的那兩個名字,而是帶著隱晦惡意的兩個字。
柏與萱,一個正直高尚,堅韌不拔,一個萱草忘憂,開心自在,看似美好,卻是他此生最為憎惡的字眼。
其實他知道,自己的想法與猜測是沒有可能的,但是他仍無法抑製住內心那陰暗卑劣的念頭,甚至還帶著自己那時都無法察覺的期待。
他期待他們與他一同落入深淵,變得肮臟汙濁不堪,這樣他就能配得上那支花,能將其摘下了吧。
這樣的想法隨著時間愈發強烈,到了後來,他就真的這麼做了,他先是找人接觸了柳淮之,試圖讓他去接觸那支花。
可是失敗了,這人太過君子,哪怕心裡再如何思念,如何愛著她,卻也因為愛而生生克製著自己,生怕自己的言行舉止,會令那支花遭受風雨。
縱使他再不想承認,在愛她這件事上,他輸得徹底。
但那又如何,最後陪在她身邊,並摘下這支花的仍舊是他,不管她是否汙穢,是否因陷入泥濘而變得殘缺不堪,他仍會將她珍而惜之,細心保存。
隻是最後,他失敗了,他的花不僅離開了他,甚至兜兜轉轉間,又回到了他的身邊。
這一切都是因為眼前這個人!
到了這一刻,徐承誌才發現自己並不是那麼不在意伍玥破壞了他的計劃這件事的,甚至他在意的恨不得將之除之而後快的。
劍刺出的那一瞬,不僅徐承誌這個出劍的人驚住了,作為被刺的伍玥也驚住了。
她知道對方會發瘋,但她沒想讓他把這瘋發自己頭上啊,救命,她這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要死,快來人救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