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玥手一頓，道：“隻是好奇而已，阿哥若是不想回答，那便算了。”

她放下手，就要離開，衣袖卻忽然被人拉住，她回頭看去，正對上一雙笑得溫柔的眼。

“阿妹的性子也太急了。”他晃了晃她的衣袖，猶如那孩童撒嬌般，道：“總要讓我認真想想該怎麼回答阿妹你。”

最後那個你字，仿佛被他含在嘴裡，經過一遍一遍的反複品味後，才終於舍得說出，可即使是這樣，他卻仍有些不舍，道的繾綣癡纏。

伍玥臉上才褪下的紅霞，因為他的這一眼，這一句，這一舉，再次布滿霞雲。

她甩了甩手，想要將他的手甩開，卻未果，柳眉一豎，朱唇才要張開，溫少虞卻是先一步鬆了手。

這讓伍玥那到嘴邊的話，是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索性抬眼再次狠瞪了他一眼，勉力擠出一個假笑，道：“既然這樣，那阿哥你慢慢想，不用著急回答我。”

到了此時，伍玥已經不想再知道什麼答案了，好奇心而已，她忍忍就是了。

她想退，溫少虞卻是緊追不舍，笑著道：“我已經想好怎麼回答了，不過。”

他左右環視一圈，道：“這裡人有些太多了，阿妹可否隨我去一個清靜之地，坐下來慢慢聽？”

這話如果是換作其他人說，伍玥可能還會懷疑對方的心思，可這人如果是溫少虞，她反而生不起半點這樣的想法。

伍玥覺得這可能是因為初見印象太好，又有那次對方舍命相救的事在這裡擺著，哪怕她現在早已發現，對方的真實本性，並不算那麼的光風霽月，端方雅正，她也還是生不出惡感來。

明明也才是第一次來這裡，但溫少虞卻好似來過千百遍一般，領著伍玥，沒有片刻停頓的，就走到了一處視野開闊，不知何人在此建造的涼亭中。

三月素來是個多雨的時節，不出門還好，一出門，尤其是出遠門，那泥濘的道路，草葉上的水珠，無論哪一樣，都讓經過的人頭疼不已。

溫少虞看著伍玥那因被露水浸濕，而深了幾個色的衣擺，運轉內力替她烘乾了衣裳後，這才將自己的也弄乾了。

這一幕是如此的似曾相識，讓伍玥忍不住在心裡發問，他究竟是性格本身就是這樣，先顧他人，後顧自己，還是。

那個問題才要浮現，伍玥又搖著頭自己將其揮散了，是與不是，跟她又有什麼關係，離開嶺南後，他們除了那份救命之恩外，至多也就稱得上一句還算相熟的朋友。

除此之外，彆無其他。

伍玥才在心中做好了心理建設，眼前的青年卻忽然開口了，隻聽他道：“可我不想隻和姑娘你做朋友。”

聽到這話，伍玥一時不知道該為自己將心裡話，都給囫圇說了出來驚訝，還是該為了他的這句話，而吃驚。

她呆愣愣地看著眼前的青年，似乎連話都不會說了一般，隻是怔怔地望著。

但她不會說，溫少虞卻是一刻也不停的，他道：“我從不是什麼端方君子，也做不來君子，一直以來能讓我如此珍之重之的，唯有一人。”

他收起了臉上的笑，這是伍玥少有幾次見到他不笑時的模樣，但哪怕是不笑，他臉上，卻還是帶著那要讓人溺死其中的溫柔。

他一字一句道：“我心悅姑娘，從與姑娘第一次相見時，這裡。”他抬起手放在左胸口，“就一直想要再見到姑娘。”

他說的認真，認真到讓伍玥想要移開視線，也無法做到，她張張唇，竭力吐出幾個字，道：“一見鐘情，實際上不過是見色起意。”

說到後麵，她越說越順，“如果我沒有那張臉，公子怕是早就忘了這件事了。”

她說得不僅是他，也是在說她自己，如果不是顏色好，她怕是早就忘了曾見過這麼一個人，有過這麼一件事了。

溫少虞沒有否認，微一頷首認同了她的話，道：“姑娘說的沒錯，一見鐘情與見色起意並無太多區彆。”

他話音一轉，“可有時候就是這一麵，才會生起後來的緣分，不是麼。”

這話，伍玥想要反駁，可事實就是如此，任她再如何否認，也無法。

於是，她隻好保持沉默。

溫少虞說這些可不是為了辯駁她，他剖析著自己的所思所想，將自己的一顆真心擺在伍玥麵前。

“初相見，大抵確如姑娘說的那般，不過是見姑娘生得美麗，所以才久久難忘，想要再見姑娘一麵，但後來，在我看到姑娘遇到危險時，第一次，我心中是那般的慶幸與害怕，

我慶幸我來了，也害怕若我當時沒有來的話，那姑娘你又會如何，但好在上天是眷顧我的。”

雖然他從不信什麼天命，信的隻有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