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她糾結這麼多做什麼,頂多之後,幫他一把便是。
現在,她更在意另一件事。
那個若仍在世,已是素心宮長老,又與她爹娘是至交好友的顏茉。
伍玥當初就是懷疑那個寫信給她的人,會不會就是顏茉,所以才在方瀟瀟身上下了蠱,以便追蹤她。
她猜測會不會是,顏茉在當年那場滅門之禍僥幸逃生,之後為了尋找真凶,於是隱姓埋名,置身黑暗之中。
甚至她還在想,這件事她爹娘會不會也是知情的,畢竟不管怎麼看,以她娘的行事作風,以及那時對她的在意程度,她房中飛進一隻蚊子這種事,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不可能不知道有人曾偷偷潛入她房中,並塞了一封那樣的信啊。
隻不過從前伍玥苦於沒有證據,無法驗證自己的猜測,隻能在腦海中想想,彆的什麼也做不了。
但現在不一樣了。
伍玥摩拳擦掌地緊盯著陷入昏迷中的方瀟瀟,臉上笑容迷之奸滑,活脫脫的惡人使壞常露出的陰險表情。
旁人看了,那叫一個手癢,可她這笑,落在溫少虞眼中,怎麼看怎麼覺得可愛,有趣得緊。
真真是情人眼裡出西施了。
不過他再怎麼覺得可愛、有趣,他的目光也立馬就挪開了,倒不是他理智回籠,想通了伍玥此時和可愛二字毫不搭邊。
而是因為伍玥此時在搜身,搜方瀟瀟的身。
溫少虞雖然一直覺得自己與君子二字毫無關係,但,他倒也還沒小人到這個地步,非禮勿視這幾個字,他還是守的。
伍玥一開始過於著急,想要從方瀟瀟身上尋找到有關線索,動了手才想起溫少虞還在身旁的,她正要叫他回避,卻發現人自己已經自覺地背過了身,不看她們。
看到這一幕,伍玥還是很滿意的,無論是站在哪個角度來說,她都不會喜歡在這種時候還盯著人看的男人。
但滿意歸滿意,伍玥還是忍不住提出自己的問題,她邊繼續著手上動作,邊問道:“溫少俠就不問問,我為什麼要搜暮雨仙子的身麼。”
聽到她的話,溫少虞沒有片刻遲疑,便回答了她,“姑娘做事,自然是有姑娘的的道理的,我又何須多問。”
伍玥動作一頓,道:“那萬一我是要去殺人放火呢,你也不問麼。”
溫少虞輕聲笑了起來,道:“姑娘不會的。”
伍玥不依不饒,道:“你又不是我,怎知我不會,若我日後真就這般做了,你也還是這樣不問不管嗎?”
溫少虞毫不猶豫的答道:“若姑娘日後真要這般行事,那我隻好先叛離師門,再跟隨姑娘了,畢竟這俗話說得好,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既決定要嫁給姑娘,那自然是姑娘去哪,我就去哪了。”
伍玥這下是真的再無法繼續搜方瀟瀟的身了,她聽得出溫少虞話裡的真假,且能感受到他那份認真。
他是真這麼想的。
伍玥轉過頭,看著背對著她的溫少虞,怔怔問道:“你…是一直如此,還是現在才這樣?”
聞言,溫少虞隻是笑,反問她,道:“若我一直都是如此,姑娘當如何,若不是,姑娘又當如何?”
他當然一直都是這種人,除了在意的人,旁人的性命,他全然不放在眼裡,如果不是這樣,他也就不會學那紅蓮劍法了。
昨夜的那聲輕歎,歎的從不是那些被他提煉血氣的守衛,他歎的,不過是這次要讓師父失望了罷了。
可即便是這樣,該用時,他仍舊是放任自己心意,肆無忌憚的去用了,從不在意這之後會引來什麼閒言碎語,與無儘的麻煩。
他早就想要告訴他的姑娘,他,溫少虞,從身至心,裡裡外外,都不過是一個偽君子,真小人罷了。
他沒有在外表露出來的那麼光風霽月,他的心胸狹隘得很。
隻是先前,溫少虞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時機,隻能一直拖到現在,於今夜尋找到了這樣一個契機。
伍玥也聽出了他話裡的潛在意思,怎麼說呢,她驚訝是有,但又好像不是那麼的驚訝。
對於溫少虞表裡不一這一點,可能先前有了傅媚的那一番勸誡,她一早就有了這樣的心理準備,再加上之後的相處過程,她更是隱隱猜到了些真相。
隻是一直未曾去深想,直到今日兩人將這件事給點明了出來。
在那日,她未答應溫少虞前,或許現在她會選擇逃避,但她既已答應了他,那麼她便不會再去躲了。
她的聲音雖然依舊那般平和,清淺,話語中透露出來的堅定與認真,那是任誰也能聽得出,聽得明的。
她道:“從前如何,現在便是如何,日後亦是如此。”
溫少虞沒有說話,隻背對著她輕輕點了點頭,在伍玥所不看見的那張臉上,洋溢著的笑,傻中透著滿滿的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