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 還有一個最該死的人。(1 / 2)

天色如血,和地麵相交的部分更是濃重似墨色。

群山疊嶂,最高聳入雲的一座山巔之上,黑衣女子全身滲血,麵色蒼白,秀麗的容顏顯得慘淡。

她手持一柄劍,劍身修長鋒利,寒芒閃閃,劍尖和她的手指如出一轍,同樣在滴血。

她剛才殺了八個人,這些人是修仙界各大門派的弟子,其中不乏青出於藍的佼佼者。

她覺得沒什麼好抱歉,他們都該死。

而在那些弟子被殺害之後,門派裡的長老和掌門之流,追隨著她的蹤跡,終於在這高峰之上,將她逼到了絕境。

“妖女,勾結魔教的少主,還抵死不認,若是讓你從前的門派和師父知道,你還有何顏麵存活於這世上?”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手持拂塵,厲聲質問道。

黑衣女子名叫謝青苔,左右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原本該是俏生生的模樣,但此刻眼眸裡毫無情緒,比這些經曆過風霜的老者加在一起還要淡定從容,仿佛早已看破世俗。

“我勾結魔教的少主?若不是你們咄咄逼人,設計趕我出門派,我又怎會淪落到今日的田地?”謝青苔哪壺不開提哪壺,偏偏戳著那位老者的心窩子,輕巧一笑,“你的關門弟子說來好笑,臨死時,還在求著我,讓我放過你,放過扶桑派,說有錯他自己一個人擔著,可我想問問——”

她話鋒倏地一轉,眼波跟著流轉,竟然露出了幾分嫵媚來:“彆說是他一人,就算是你們整個扶桑派,加上整個修仙界,都彌補不回來的過錯,他到底是哪來的臉,全攬到自己身上去?所以,他該死。”

謝青苔抬起劍身,臉上又恢複淡漠:“你們一起上,反正殺的人夠多,在我眼裡,你們不過也隻是一群螻蟻罷了。”

天色愈發紅,謝青苔在那些老者齊齊動身之際,挽出漂亮的劍花,黑色的廣袖隨風飄舞。

空中彌漫出的血霧和天際的黑紅融合,謝青苔殺紅了眼,恍惚間,看見了她當初拜入仙羽門時,第一眼看見的那位手執白扇、溫文爾雅的大師兄。

師兄麵若冠玉,不苟言笑時教人害怕,可一旦她背對了心法,他笑起來,明媚到天地都為之失色。

當時她一度相信,師兄是除了師父之外,這世上待她最好的人。

可後來,仙羽門式微,師兄和修仙界第一大派淩霄派掌門的千金定下婚事,送上的彩禮竟是師父的項上人頭。

淩霄派掌門和師父積怨多年,當初為了修仙界第一美人爭得你死我活,後來第一美人成為了師父的夫人,而淩霄派掌門懷恨在心,娶了妻子後,仍放不下這樁事,又惦記著仙羽門日漸興盛,隱隱有要蓋過淩霄派的趨勢,於是便想出了個主意。

他收養了一個無親無故的孤兒,在孤兒年歲漸長,對自己的女兒暗生情愫之時,提出他的要求。

若是能夠混入仙羽門,拿到他記恨的那人的頭顱,便會將女兒許配給他。

於是,仙羽門地界的一座山腳下,當時還年輕的師父下山,偶然撿到了這個渾身似裹著一層冰雪,當時不過十四五歲,看上去就不好相與的少年。

他收了這個少年當做自己的第一位弟子,悉心教導他,除了各種術數,還有為人處世之道,儼然當成了自己的親生兒子。

師娘無所出,仙羽門上下的人都認為,師兄定會是未來的掌門。

隻可惜,在門派內頻發各種事件,導致元氣大傷時,閉關的師父又遭遇偷襲,待到外出遊曆的謝青苔歸來,隻得到師父身亡,師兄捧著他的人頭,求娶淩霄派掌門之千金的消息。

淚水沾濕了眼眶,謝青苔動作不見絲毫停頓,劍招反而越舞越快,越見迫切。

她好累,可她不能停下,若是停下,今日隻有身死的下場。

她要活著,因為,這世上還有一個最該死的人,沒有死。

她會手刃他,親口問他一句:“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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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室生香,嫋嫋白煙襯得奢華金貴的房間多上幾分迷蒙。

謝聞度坐在桌邊,修長的手指摁著眉心,眉宇中儘顯不安。

旁邊的嬌俏女子端來清茶,巧笑倩兮地捧到他眼前,柔聲問道:“你是在想著你從前那個小師妹嗎?”

謝聞度立刻否認:“沒,隻是頭疼的舊毛病犯了。”

女子很懂察言觀色,將茶放置好後,柔軟若無骨的手搭在他靠在桌沿的另外一隻手上,婉轉道:“夫君,你不必瞞我,我知道你不是那等心狠殘暴之人,雖然仙羽門的掌門罪大惡極,可你畢竟與他相處數十年,他於你有莫大的恩情,也是真心待你,你放不下,是應當的。”

謝聞度的手轉而覆上她的,再牢牢握住,表情說不出的感激。

隻有她懂他,也永遠明媚粲然,仿佛不會折腰的嬌花。

另一人呢?

從未露出過這般識大體貼心的神情,隻會異常聒噪,成天圍繞在他的身前打轉。

不知道她現在如何了,若是能夠留下一條命,說不定能懂得更多,他可以求眼前的人,讓她去勸說自己的父親,淩霄派貴為修仙界第一大派,隻要掌門放話,那麼其他的門派便不會再拿謝青苔怎樣。

留得她一條命,為她改名換姓,他私下裡能將她當成親生妹妹那般,再細心嗬護她。

女子仿佛能看穿他的心思,神情裡糅雜些不滿,微嘟起嘴唇埋怨:“你又在想那人了。”

謝聞度擁住她,違心道:“並未,我方才是在想你,你的生辰就在明日,往年都是毫無新意,今年需得鬨出些新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