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直兄弟二人發愁之際,門鈴響了。周子舒一邊建議著點外賣一邊應門。
門開了,外麵那人立刻來了句:“外賣來了,阿絮。”
溫客行拎著兩大袋子蔬菜水果站在門外,滿臉堆笑。
張成嶺從廚房探出頭,心裡感慨著中國速度,問道:“哥,誰啊?”
要不是天還亮著光天化日,都想說是陰魂不散。周子舒略過問題,對溫客行道:“又來做什麼。”
“這不是中午把家裡能炒的菜用完了,怕你和你弟晚上沒得吃。”他說著就往裡走,熟絡得徑直走向廚房,路過成嶺的時候笑得格外燦爛得來了句“弟弟好~”語氣蕩漾。
周子舒跟了過去抱著胳膊靠在廚房門框上,跟監工似得盯著他洗了手往冰箱裡碼放食材,直到塞滿上上下下所有空間,袋子裡還有一些。
溫客行從吊櫃裡拿了個大點的盆放上水,把袋子裡剩下的一股腦倒了進去。
“哥,他不會是要做飯吧。”張成嶺悄無聲息從他哥身後冒出頭。
“誰知道。”周子舒道。
“你不阻止?”
周子舒嘴硬道:“做熟就吃,反正不虧。”
“不一般哦~硬闖進來你沒揍他。”
“要說什麼,臭小子。”周子舒實在忍不住道。
張成嶺打聽道:“他是誰?”
“學校的……一個捐贈人,好心泛濫,一天不做點好人好事睡不著覺。”周子舒說完像是為了說服自己似得點點頭,編得還可以。
“是不是我們再也不用吃方便麵了!”
還想著天天,周子舒敲了他的腦袋,道:“想什麼呢,餓昏頭了?”
兩個腦袋湊在門口,一個大張旗鼓盯,一個踮著腳尖好奇往裡看,溫客行轉身從冷櫃裡取肉的時候就看到這幅場景,他放好要解凍的肉,擦擦手遞過一小盆洗好的水果道:“也不知道你跟弟弟愛吃什麼,就都買了點,先墊墊肚子。”
周子舒指著台子上的鍋碗瓢盆,問道:“你要乾嘛?”
“做飯啊。”溫客行挑了顆葡萄放進嘴裡,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做廚子上癮?”
“我這是在追逐夢想……”對方臉色越來越黑,溫客行趕緊找補道:“廚藝夢想,阿絮可信?”
周子舒搖搖頭:“要怎麼實現夢想是你的事,溫董這麼大人物,家裡沒有灶台?”
溫客行挑了個大冬棗討好地遞給成嶺,隨口道:“嗐,這不正巧樓下超市是集團的子產業,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那看來溫董還要更加努力經營貴司,將產業開到自家高端小區附近,依我看這廚子不必做了,阻礙貴司戰略發展。”周子舒道。
二人之間暗流湧動,張成嶺嘴裡塞著大冬棗,腮幫子鼓起一個包,誰說話就看著誰,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得,跟了幾句覺得雲裡霧裡,也不想細琢磨,反正他腦海裡就一幅畫麵,一頓香噴噴的飯菜被這倆人推來推去,他哥的每一句話都將這碗飯推遠,那人又重新推回自己麵前。
有飯吃總是好的,何況那人一副職場精英的打扮,職位貌似挺高,能圖他倆什麼,總不能真是為了治病吧。
一左一右兩隻耳朵還在接收正反雙方的激烈辯詞,忽然一整盆水果遞到了他跟前,張成嶺下意識接住先是看了一眼所謂的“溫董”。
溫客行道:“吃吧,弟弟是無辜的。”
又看看自家哥哥。
周子舒道:“吃什麼吃,我沒給你零花錢?不會自己買?”
他道:“哥你說過不能浪費東西,這麼多他一個人也吃不完。”
“溫客行。”溫客行適時介紹自己。
張成嶺禮貌回道:“我叫張成嶺。”
溫客行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在周子舒看來是老狐狸得逞的表現。
“成嶺,那個葡萄好吃,挑大的,越大越甜。”
“這個我知道,賣得特彆貴,謝謝溫叔。”
溫…叔?
溫客行摸了摸自己的臉,有那麼顯老嗎?剛要反問,抬眼看到周子舒的笑臉,雖然帶有揶揄的意味,被一隻手擋在後麵遮著也難掩喜眉笑眼,如玉般雕琢的麵上嵌著一左一右對稱的酒窩,笑意越深越明顯。
他有些發癡得看著,驀然覺得爭辯一句沒那麼重要了,叔就叔吧。
他拉下擋住笑容的手:“笑就笑唄,有什麼好藏的。”又對成嶺道:“帶你哥吃水果去,等溫叔叫你們開飯。”
“好嘞。”張成嶺伶俐地拉走了他哥,哥兒倆坐在沙發上,周子舒拿過手機搜了一下,轉過屏幕對著張成嶺,張成嶺眯著眼睛讀完一行小字,驚道:“溫叔才28啊!”
再度聽到“溫叔”這個稱呼,周子舒依舊忍不住笑,道:“沒事,你叫,他愛聽著呢。”
“是嗎?”張成嶺撓撓頭。
想到一向會摳字眼的人吃癟也要認下,周子舒重重地點了點頭。
飯過半飽,張成嶺仍舊跟個沒吃過飯似得說著“這個好吃”“那個也好吃”“哥你快吃”,還不忘拍馬屁“溫叔手藝真好,刀功也好”“蝦線都剔掉了”“雞皮也切掉了”“溫叔是除了我媽做飯最好吃的人”
他滿口張羅著,卻隻是把盤子多往他哥那邊放了放,端著碗繼續大口大口往自己嘴裡塞。溫客行看在眼裡,不動聲色地截胡有營養的夾給周子舒。
“成嶺,這個蝦你多吃,你哥有傷吃不了。”溫客行給哥哥夾完,又照顧弟弟,理由還是因為他哥吃不了。
張成嶺伸過碗去接,嘴裡咽下一口,囫圇不清道:“謝謝溫叔。”
“阿絮你吃這個,對你恢複有好處。”
周子舒不太情願又落落大方得點頭致謝,見對方滿滿一碗米飯還沒動幾口,難得替他說句:“彆光顧著我們,趕緊吃你的。”
三個人五菜一湯,張成嶺喝完最後一口,隻覺得胃裡最後一絲空隙都被灌滿填平,仰著肚子坐在椅子上,還想去拿顆葡萄。
周子舒對弟弟道:“吃完就躺著。”
“哥,我不行了。吃得時候沒覺得,一停下越來越撐。”
“站起來待會兒就好了。”溫客行幫腔道。
“去刷碗活動活動。”周子舒摞好碗筷遞給他。
在支走張成嶺這個事兒上,二人沒打招呼也高度默契。周子舒想著郵件的事,問道:“課題合作,你故意的?”
“故意什麼?”
“你說呢?”
“我說什麼,冤枉啊阿絮。”
“冤的是我吧,你指名道姓向院長單點我一個。”周子舒率先結束啞謎。
“是啊,事關家族秘密,怎麼能是隨便誰都能來。”溫客行道。
“整個學院,我資曆最淺。”周子舒道。
青崖集團開價高,項目炙手可熱,是個肥差,多少人盯著。
“年輕不是你的錯,有些人五六十歲才當上教授,你二十幾歲就可以,可見點你是我最好的選擇。”溫客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