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記憶 剛剛明確關係的小情侶,內心……(1 / 2)

剛剛明確關係的小情侶,內心或多或少是想與戀人有肢體接觸的,嘴硬的周子舒也不例外。他新奇地發現捅破這層窗戶紙後,有意無意地總想碰碰對方這裡、那裡,有時捏捏肌肉,有時撩撩耳邊的碎發,像在巡視自己的領地,小動作不斷。

他感受著體溫透過布料互通,似春雨那般慢慢滲透進乾涸的土地,潤物無聲,暖得他骨頭發軟。鼻翼間縈繞著一股淡淡的甜香,是溫客行身上散發出來的,裹在梅花的香氣中似有似無的,細細嗅來又很難辨彆。

是一種讓對甜食無感的周子舒也喜歡的味道。

喜歡的人、喜歡的味道、使人微醺的體溫,沒有人能拒絕這樣的溫柔鄉。可偏偏周子舒麵皮薄,身體沒有挪地方的意思,嘴上總打退堂鼓。

好在溫客行靠撒嬌賣慘才挽留住了坐在腿上的愛人。溫客行眼神定定的,語氣輕快道:“我要講三個故事。”

終於要進入期待已久的正題,周子舒不禁吞咽了一下點點頭。

溫客行道:“曾經有位小世子,他父王受皇帝忌憚刁難,自小在眾人冷眼中長大。老王爺為免遭更多橫禍,保一家苟活,整日裝愚賣癡,不敢再有子嗣。因此他是家中獨子,理所當然被視作世子,將來繼承老王爺的王位。可不成想,老王爺掩其鋒芒的做法非但沒有得到他想要的生活,更是被讒上媚下的小人構陷,廢除了其獨子的王位繼承權,並且將不滿九歲的小世子驅逐至北境從軍,任其自生自滅。”

故事徐徐而出,溫客行直直望著他,似乎能從眼底中看到小世子年幼離家的場景。那種感同身受的神情,讓周子舒忍不住撫上他的臉安慰。

“駐守北境的將軍是老王爺做皇子時的侍衛,因為有了這層關係,他暗中托人送了一封書信,稱隻要留小兒性命即可,不必特殊關照。”

“皇帝會不知這層關係?”周子舒擔心地問道。

“他知道,隻不過,當時北境正處在戰亂時期,每日死傷無數。戰場刀劍無眼,就算將軍有心也無力看顧一個小孩。”溫客行解釋完,頓了頓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意:“幸好這位將軍念著昔日主仆情分,不到半個月就把小世子調到童子軍,裡麵大部分是當地死了父母的孩子,為了換取口糧被迫拿起刀槍。也就是在那裡,他遇到了一個人。”

說到這個人溫客行臉上瞬時盈滿笑意,這讓周子舒確信這人一定對小世子非常重要。

為了緩解從故事中蔓延出來的悲情氣氛,周子舒調侃道:“不會是未來的世子妃吧?”

“我們阿絮真聰明。”溫客行就著那一開一合的唇齒親了一口:“本來還想稱他為小將軍,既然阿絮都這麼說了,就叫世子妃吧。”

周子舒一副“我還不知道你”的嫌棄表情道:“你一開始就這麼計劃的吧。”

聞言,溫客行難得沒有順杆爬,目光暗了暗,遺憾道:“還真沒有,小世子到最後也沒能拿回世子的身份。”

他眸中瞬時失去的光華,周子舒怎會漏看,想了想隨即安慰道:“身份而已,無足輕重。人和人隻有生人與死人的差彆,活著才是對親人最大的安慰。”

這句話在溫客行內心掀起一陣無聲的巨浪,心潮澎湃。他癡癡地望著說這話的人,與腦海中更加稚嫩的麵龐重合。他確信周子舒沒有這段記憶,卻說著同樣的話,一字不落,恍惚間他以為他的小將軍回來了。

溫客行目光灼灼,有千言萬語想說,緊跟話頭繼續道:“英雄所見略同,那位小將軍也是這個意思。其實他父親就是那位駐守北境的將軍,他是在北境出生的,原本有個哥哥,後來戰死了。他被他娘秘密養在附近的村莊,直到養父母為躲避戰亂,在遷移路上死了,才迫於生計加入了童子軍。等到大戰兩年後雙方進入疲倦期,一個偶然的機會,視察巡防的將軍看到了正在打掃戰場的他才注意到。聽說是因為長得過於像他母親。”

“他們相認了嗎?”周子舒問道。

“沒有立刻相認,因為將軍功高震主,當下認了是害了他。”溫客行道。

“原來將軍是為了方便保護,才把舊主的兒子和自己的兒子安排在一處。”周子舒總結完,催促道:“後來呢?”

“彆急,阿絮。”溫客行對著這張臉講述隔世的遭遇,並沒有那麼痛苦:“後來當然是兩小無猜,竹馬竹馬相伴長大了。”

周子舒鬆了口氣,挑眉道:“這很好啊。”

溫客行點頭表示讚同,目光向往道:“是挺好的。對付陣前狡猾狠厲的敵人,他們背靠背交付彼此最容易被偷襲的背脊。麵對營裡以大欺小的老兵,他們相互照顧幫襯,天寒地凍時擠一條被子;搶不到食物的話一個去偷獵,另一個打掩護。白天打完藏好獵物,晚上再偷溜出去分食。他們偷老兵的酒爬上樹梢賞過月亮,也在鵝毛紛飛的大雪中打過雪仗。小將軍的詩詞歌賦受教於小世子,小世子打獵的工夫承自於小將軍。如此這般亦師亦友,形影不離……當真是好。”溫客行感歎完頓了頓,繼續回歸正題道:“小將軍一刀一槍從百夫長拚到千夫長……再到副將用了短短六年時間,這期間小世子一直是他的副手。直到一天小世子收到他父王冒死傳來的密信,上述皇帝要對將軍動手,要他遠離是非。那時將軍父子已經相認,小世子想,如果此事與小將軍商量,必然把他也牽扯進來,所以直接越過找到將軍做了一場交易。”

“什麼交易?”周子舒不解道。

溫客行深深吸了口氣:“大概皇室之人血液裡流淌的都是掠奪之血吧,天生精於算計。他找到將軍,要將軍助他登上那至尊之位。”

周子舒問道:“那將軍知道自己禍到臨頭了?”

“他一直知道自己脖子上懸著一把刀,眼看著北境戰事平息,心裡比誰都急,但即便如此他也並不信這位小世子給他的許諾。他已經見識過帝王的冷血與猜忌之心,同樣的血脈換了個人而已,沒什麼不同。況且他一直覺得這位小世子手段毒辣,他原話評價小世子“平時不顯山漏水人畜無害的樣子,殺人的時候手法穩準狠,眼睛一瞪準要吃人。””

周子舒聽得入迷,忍不住分析小世子要做什麼:“他難道想利用皇帝意圖謀害將軍的消息,先一步把將軍父子這把劍握在手裡,為己所用,榮登大寶?”

他這麼分析陌生人無可厚非,溫客行雖然心裡清楚,卻還是在聽到他如此推斷後,感到一陣神傷,擺出一副受委屈的樣子:“阿絮,如果說這位小世子名叫溫客行,你還會這麼想嗎?”

他眼看著周子舒眸子猛然一縮,瞠目結舌:“那,那小將軍就是……”

“周子舒。”溫客行迅速補上答案,一隻手輕輕貼上繃直的背,不斷地撫摸著使之放鬆下來,小心試探地問道:“嚇到你了?”

周子舒像是才回過神兒來,眨了兩下眼睛,緩緩地搖了搖頭,帶入溫客行的脾氣秉性想了想:“是你的話,奪下皇權肯定不是最終目的。”他稍作停頓,語氣肯定道:“你想要將軍父子再無刀斧懸頸之憂,對嗎?”

溫客行麵帶笑意地摟著他的腰,臉頰貼上胸前蹭了蹭:“什麼將軍父子,我隻想管我的小將軍。”

北境再苦的日子他都甘之如飴,若是可以如此長久的活下去也未嘗不可。他不恨父王力不能支害他年幼充軍北上,掙紮求生。生來萬般皆苦,可他心中無恨,能隻因遇到了周子舒,那個自己有個窩頭會分他多半個的小天真、那個自己血肉粘連在鎧甲上脫不下來,走一步疼一步也要第一時間挪到醫官那裡求藥回來給他先塗的小傻子,是他發誓用命去愛護的人。

“後來呢?”當周子舒逐漸讀懂了他眼底交織的深情,眼窩泛起薄霧,語氣也變得輕柔。

“後來皇帝下旨誘將軍回京,路上遭遇埋伏,是父王出手相幫讓他撿回一命,他這才下定決心助小世子奪權。北境的兵士都是真刀真槍拚下來的,對付守成之軍勢如破竹。兩年,小世子最終在將軍父子的協助下奪下了江山,阿絮你猜他拿江山換什麼了?”

“他的小將軍唄。”周子舒說完,紅著臉嘟囔起來:“不然還能是什麼。”

溫客行朗聲大笑:“他拿江山談條件做置換,讓他父王承認這位驍勇善戰的小將軍是他兒子的正室,載入玉牒。又拿免死金牌、丹書鐵券讓老丈人點頭。”

聽到這裡他才明白溫客行方才為什麼感歎皇室之人精於算計。一場懸在將軍頭上的殺身之禍,被小世子抓住時機加以利用,有那麼點趁人之危的感覺,卻又癡情得很,從頭到尾不過是想名正言順地得到他的小將軍罷了。

“原來真有不愛江山之人。”周子舒感歎道。

以江山換一位心愛之人,這買賣一萬個裡才有溫客行這麼一個傻子會做並且覺得賺大發了。隻聽這個傻子美哉美哉道:“不才,正是在下。皇位我都扔過,何況區區鬼主的位子。等事態平息,咱們呐,還回這裡養老。”

“還?”

“嗯。小世子和小將軍當初就是在這裡歸隱,相攜垂暮的。”溫客行滿眼憧憬:“說來這地方還是阿絮你帶我來的。”

“我?”周子舒想起靠近這座山莊時心裡有個聲音:“四季花常在,九州事儘知。你聽過這句話嗎?”

溫客行搖搖頭,見他有些失望,分析道:“這可能與你擁有的初代記憶有關。”

“什麼意思?”

“據我所知,在小將軍和小世子那一世之前,還有一世,是你我相伴的第一世,我稱它為初代。我擁有轉世的記憶,卻沒有初代的記憶,而你恰恰相反。”

“可是……我並沒初代……”

溫客行抬起食指抵在唇間打斷並鼓勵道:“總會想起來的,前兩世你都有想起來,隻不過輪回轉世捉弄人,把我給你講的,你給我講的消除掉了。不過沒關係,反正這輩子你也跑不掉了,慢慢來吧。”

周子舒點點頭:“你說前兩世,第三世沒想起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