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升泰聽及此處,忽地放聲大笑。
“我當你是甚麼行俠仗義的豪客,原不過是個為人所用的走狗!你可知我洞中所藏白骨,何人所留何人共賞!”男子索性不顧劍鋒走上前來,雙眸死盯少年麵龐,複又言道:“你自詡聰明隨機應變...可曾知曉我早知你來意不善!”
“什麼!”
少年心中一顫,他原先隻當井公子為人瘋癲可為驅使,卻不想他早已知曉!
“屈居在這山野之地取骨賞用,我早已乏了!好在這數十年間訪客甚多......與我同道同好之人數不勝數!小兄弟,若非今日你來這一鬨,我還當真有些舍不得呢!”
井升泰話音一落,少年已覺不妙!
“休動!”
男子桀桀一笑,隨即猛地一踢腳邊銅案。銅案傾斜撞落屍身,不知觸動何物竟天搖地動塵土散落,少年身形一晃險些落空。豈料就在這刹那間,近在咫尺的井公子已不見了!
唯有長道壁上燭火搖曳,指引賊人去處。
他咬唇暗罵一聲正欲提步追上,卻忽聞壁旁傳來回聲,此聲忽遠忽近或高或低,正是井升泰所言!
“小兄弟,若你肯講出屍身裂痕緣由,我便不動用洞中機關...饒你不死!”少年聞言一時驚詫失笑,他不曾想井升泰竟在這緊要關頭追問此事,隻得捺下性子循聲追去,口中低聲應道:“說與不說,全皆在我。你這縮頭烏龜躲在暗處...恐嚇又有何用?”
“哈哈哈......好個風趣客!若非你步步緊逼撕破臉麵,我還當真有些意願同你親近...隻可惜......你身攜銀扇!”
可巧此時少年走至聲響近側,聞言心中一怒,雙手握柄生生刺劍入壁!
“哎唷!”
汙血如墨,浸染黃土。
少年見狀心中一喜,正欲翻轉劍身攪動骨肉取他性命,不料劍尖末端忽地一輕,那人已然逃了!
“嘖......”
無奈他隻得抽劍回身,踏步往來時道上疾步走去。隻是尋尋覓覓來來去去間,少年忽覺有異。來時井升泰與他二人插鑰之處立有白骨,現下少年踱步所至通道回環處處碰壁,何來銅台?
莫非所言機關,便是此物?
少年行走間冷汗漸生,行至長亭水井時已然濕衣浹背,頭暈目眩也。原來井升泰奔逃之際已將“井”字通道出口儘數封住,少年所處之位便在正中!
他現下處境,恰似身旁白骨!
思及此處,少年不由得垂眸望向案旁女子屍身,若非方才見得侮辱行徑,他又何苦早早撕破臉麵抖露來意?少年一時意氣用事,竟累得自己身陷囚籠。
咯吱...咯吱......
他猶在垂頭喪氣托腮懊惱,卻不想忽有一物搭在肩上,硌得少年身形一滯。
是誰?
少年駭得吐息一停,雙眸緩緩轉向肩側,目力所及之處不過衣衫垂發,本無稀奇。
然而卻憑空多了幾截青白指骨。
縱是少年遇事老成頗有定力,奈何他終究心懼鬼神之說,登時跳身避開急走數步,方敢回首一探究竟。
長亭流水旁散置數骨,不知何時已在近處。
少年垂眸望去,原來白骨所倚柱台為機關驅使,順著流水一側緩緩移動,是以他方才一時未覺已被近身。隻是井升泰費力費時建此機關,除卻困人在此,另有何用?
似是看穿少年心中所想,四麵白骨忽地一顫!
“這?”
電光火石間,人骨抬掌飛撲刺向正中,力道之勁竟大可聞破風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