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發現了!”
黑發少年隻是多看了山中雪兩眼,卻被正主抓了個正著,措手不及之下狼狽轉過視線,做完這些之後,他才勉強平複自己的心情,做點什麼掩飾自己的尷尬。
‘奇怪,我應該不認識他,為什麼……’
夏油傑在心裡回想剛剛驚鴻一瞥的畫麵,在室內仍戴著帽子的少年人,灰色額發下隱約露出的一隻仿佛流動著金色浮光的眼眸,為什麼總感覺好像在哪見過,仿佛在不存在的記憶裡見過無數遍,那雙眼睛裡流露出的憐憫,憤怒,亦或者最後的決絕,種種複雜情緒在那一汪琥珀中翻滾,隻一眼,就燙到了他的眼睛。
把心中未知的情緒壓下,夏油傑注意到同伴剛剛好像在跟他說話,轉頭問道:“悟,你剛才說什麼?”
“……”同伴的白發少年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直白而又鋒利地指出了同伴有所隱瞞,“你剛才在看什麼,傑?”
“……”
白發的同伴表情如常,翹著二郎腿,一手搭在椅背上,這是一個非常遊刃有餘的姿態,平時夏油傑可能不覺得有什麼,這會突然與歌姬那些平時被這家夥氣得七竅生煙的同學有了一瞬間的共鳴。
若是庵歌姬在這,多半會覺得夏油傑高興得太早了,她最討厭的是總是一切儘在掌握中還放肆嘲笑彆人的五條悟,夏油傑是嘴上謙遜,那傲慢的眼神明明與五條悟一模一樣!
“沒什麼,”夏油傑隨口回道,“你還是這麼自信。”不知為何,他也不想把這點隱秘的小心思告知對方,反正悟那家夥一向神經粗大,多半也察覺不到,於是非常不走心地敷衍了事。
白發少年看出他的心不在焉,撇了撇嘴,決定自己尋找答案。
此時山中雪也注意到了這一對奇怪的組合,兩個少年雖然年紀不大,但身高傲人,在頂多一米七出頭的人群中算得上鶴立雞群了,山中雪本來覺得自己一米七八,四舍五入一米八在霓虹算是高了,但這倆的一米八卻比旁邊的人足足高了一個頭。
好在他不是那麼在意身高問題的人,很快便想到彆處。
例如,有一點值得在意的是,明明他們兩個也沒有多餘的色彩,發色隻是最簡單不過的黑白,衣著也並不明豔,卻襯得周圍的人灰撲撲地蒙上了一層模糊的陰翳,隻有他們身上的黑白,才是唯一能夠進入他眼中的色彩。
他想起那天與那名自稱是咒術師的中年大叔的對話,成為一名咒術師麼?
就像來之前與理沙姐的那番對話一樣,去東大也好,去咒術高專也好,對他來說都是一樣的,唯有一點不容忽視的是,成為一名咒術師是否會更有趣一些?是否……會與他的兄長更近一些。
一想起他的兄長,山中雪的想法總算活躍了一些,他的兄長禪院甚爾是一名強者,雖然對方很少向他們透露工作上的事,但山中雪依舊能夠察覺對方身上的血腥味,以及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危險感覺。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對方的樣子,每每掃來的眼神,慵懶中透著一股致命的漫不經心,就好像一頭休憩中的猛獸。
而此刻遇到的兩名少年竟給了他類似的感覺!
山中雪靠著欄杆,像根挺拔的青竹一樣立在原地,灰色眼睫下,像盛著一汪琥珀的眼眸微微蕩開漣漪,裡麵映出另一名白發藍眸少年的麵孔。
白發藍眼的少年起先隻是漫不經心地瞥來一眼,卻在看到他之後,微微睜大眼睛,這個反應與他的同伴挺相似的,但他並沒有任何後退的神色,轉而沉下眉心,因為這個細微的動作,他的眼神一下子銳利起來。
一金一藍的兩雙眼眸相撞,山中雪眨了眨眼,感知到那股稍重的情緒。
嗯,警惕心也太重了點,他沒有惡意的。
山中雪有些不明所以,他自認並沒有招惹到對方,怎麼突然露出一幅被冒犯到的樣子?
不過他無意招惹對方,於是率先移開視線。強迫自己去想彆的事,例如剛剛那條奇怪的新聞,爆炸案……會跟那兩個少年有關係嗎?
山中雪低頭掃了一眼旁邊一名男性的手機屏幕,眼尖的看到了‘爆炸案’幾個字,對方後頸滑落一滴汗水,似乎是在緊張。
應該不會這麼巧,罪犯盯上的就是我們這列車吧?
看周圍人的樣子,這麼想的應該不止山中雪一個,不然這麼多早就知道爆炸案這件事的乘客怎麼不在之前那一站就下車,還不是僥幸心理作祟。
就是不知道剛才那兩個人知不知道。
轉了一圈,腦海裡還在想剛才那兩個少年的事,似乎格外引人注意,這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嗯,就好像似曾相識……山中雪這邊胡思亂想著,一邊掩飾性地看向周圍,就好像在意兩個陌生人是什麼令人羞恥的事一樣。
列車突然震了一下。
山中雪隻感覺眼前一晃,身體本能就在大腦得出結論之前,握緊了欄杆,同時用腿抵在行李箱上,借著牆壁穩住身體。
“剛才那是?!”
陷入驚慌中的人們有些來不及抓住把手,摔在地上,發出痛吟,剩下的有餘力發出疑問的幸運兒道。
車上的人們清楚地感知到列車一角傳來巨大的響動,一名列車員從隔壁跌跌撞撞地闖進來,灰塵似乎也隨之撲麵而來。
“爆炸、是爆炸啊!!!”
一石激起千層浪,列車內的人群中頓時因為這個聲音而驚慌失措起來。
想要離開這裡的想法占據上風,人們開始互相推搡,本能地往出口去,走到門口才驚醒這裡是在列車上,這時人群最蜂擁的地方撲通一聲,有人大叫,“彆推了!有人跌倒了!”
“快、快停下!”
“彆動!後麵的人,立刻停在原地,穩住,不要往前擠!”就在眾人驚慌失措滿臉茫然的時候,一個有力的聲音突破重圍傳到眾人耳中。
有了正確的指揮,眾人才慢慢平息下來,像吸了水慢慢張開的海綿網,壓力最大的地方逐漸舒展,露出空隙,也就看到了中間躺著的人。
剛才喊話的金發男子連忙湊上前,查看傷者的生理狀態,“幸好,沒有內臟破損導致窒息,也沒有身體上明顯的塌陷,不過,”安室透眉眼凝重,“還是需要立刻就醫。”
“我們在輕軌上啊……到下一站才能下車,車上有沒有醫生?”一旁有人驚魂未定地說。
金發男子一一看去,沒有人給出肯定的答複,更何況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一件事沒有解決,那就是——炸彈的問題。
剛剛爆炸的地方還沒查看過,不知道具體什麼情況,更加緊要的事是,罪犯在這趟車上到底放了幾個炸彈,位置哪裡,會不會,再一次爆炸……
很明顯,冷靜下來之後,不止一個人想到了這個問題,山中雪用空出的那隻手劃開手機搜索爆炸案的更多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