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濕昏暗的牢房裡待滿了八個人,顯得很是擁擠。
大部分的人已經過了最初的那段驚恐時期,眼見著一時出不去,已經各自找好自己認識的人圍成一個圈子呆著了。
宴安沒有休息,他在腦海裡仔細地回想那天比賽情景,被最終擺上台的八道菜,每道菜所用食材都是極為平常的。
珍貴一點的芙蓉魚也是出現過的,貴人家中常用來做菜,並沒有什麼出挑的地方。
若要說在裡麵下毒,且不說那天比賽的廚子做菜的一舉一動,都處在圍觀人員的視線下。
就算是在預備材料的時候,最後能擺到廚桌上的,都是經過核對確定無相生相克的才能擺上來。
到底是哪裡出問題了呢。
張順與另兩名明月酒樓的廚子坐在一個角落裡,那兩人已經合眼睡著了。
在眾人或多或少地表現出一些異樣神情時,他的臉上始終毫無表情,時而抬頭看向一個人坐著的少年,眼中沒有什麼情緒。
宴安沉思良久,不知不覺進入了睡夢中,今夜的夢沒有什麼特彆,連幾日來反複出現在夢中的那一幕也沒有再出現。
宴安隻覺得自己飄蕩在一片虛無的空間裡,寂靜而神秘,又帶著一種荒涼的氣息,仿佛有人在他耳邊輕聲歎了口氣。
眼前一點點光亮一閃一閃地飄來,宴安訝然,是忘了什麼時候順手揣在身上帶著的手機。
謝濯放慢呼吸,小心將自己的身影隱藏在房梁隱蔽處,認真地觀察著下麵人的動作。
吳悔揭開了蓋著錢來屍體的白布,將錢來上身的衣服全部剝開,拿過工具仔細地研究著死者身上出現的跡象。
隻見錢來上身、麵孔都呈現著深青黑色,腹部膨脹,嘴唇燥裂,和錢夫人在公堂上描述的一樣。但隔了一天又一夜,齒齦處也多了青黑色,九竅流血,死狀可怖,令人看了生畏。
若是其他人在此處,估計看了直接暈過去或嘔吐不止,但在場的兩位,一位是仵作驗屍經驗豐富,另一位從小在血腥裡摸爬滾打起來的,早就見過更可怕的場麵了。
吳悔將手中銀針插入屍體口鼻處,幾息後拔出,隻見銀針進入位置皆變成濃黑色。
“的確是中毒的跡象,這毒性還不小,看這些跡象,倒像是中蠱毒而死……”吳悔呢喃出聲,眼中若有所思。
“隻是,搜尋了一遍,屍體身上卻未見蠱蟲遊動的痕跡,放血引也未見蠱蟲出來,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謝濯不動聲色地轉換身形,隨著吳悔的走動而轉換著觀察的位置,他的武功高強,即使是隔著六七米高的距離,也能清晰地聽到他的自言自語。
宴安通過手機看到的,就是謝濯目前所看到的場景,但是多了一層馬賽克,看不清屍體現在的具體麵容,隻有吳仵作的聲音模模糊糊地從手機的音量處傳了出來。
他震驚地看著這一切,他也不知道這算是什麼樣的一種情況,從不小心跌落山坡滾到了這裡,現代社會的一切科學客觀的唯物主義都解釋不了現在的情形。
沒看上多少,手機亮燈處快速閃了幾下,瞬間黑屏掉落,宴安伸出手想去接住,掉在掌心裡的手機化為了一團流沙,散在了指縫間。
“醒醒,吃早飯了。”宴安被搖醒,入眼處的是一臉漠然的張順,手裡還有一碗裝著兩個饅頭和幾根青菜,正遞給他。
“順……”宴安張張嘴,從模糊的記憶裡摘取到了這個中年男人的名字,還沒等叫到實處,就被打斷了。
“吃飯就吃飯,彆說話。”冷硬地摔下這一碗飯在宴安手裡,就轉身走回了他原來所在的位置。
“順哥,你果然對那小子有想法,是不是真打算讓他當你家的女婿呀哈哈哈哈”劉貴一臉揶揄地撞撞張順的胳膊。
“沒有,彆說了,安靜呆著吃你的飯去吧。”
“呆著呆著,都呆出毛來了,也不知道現在外麵什麼情況……”
宴安看著他們,心裡摸不準現在是什麼情況,從接到那顆小墜子開始,連做了幾天莫名其妙的夢後,就感覺一切祥和平淡跟著風散去了,吹出了原來藏在井底下的沙礫。
他捧著那個碗,拿起一個饅頭放進嘴裡嚼,肚子太餓了,從前晚莫名其妙被叫醒帶到這裡,幾乎是滴米未進。
他邊吃邊思考著在空間裡看到的場景,按照吳仵作的說法,錢來的死狀符合蠱毒,卻沒有找到蠱毒被下的痕跡,且發作迅速,隻能是中了一種發作時便會誤導人的劇毒。
宴安沒有了解過這一方麵,他的兩生沉迷最深最熟悉的就是廚藝,除此外沒有其他的研究,現在咋一聽來沉思良久卻毫無頭緒。
唉,宴安歎了口氣,本來以為靠自己的手藝,還有空間帳篷這個優勢在,再怎麼也能暢遊黎朝一番,沒想到出師未捷身先死,第一站就進了牢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