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不上來這種感覺,就是覺得他現在不應該是這幅樣子,而是該揪住我的臉,帶著那種皮笑肉不笑的樣子,說“ 還吃嗎?”
“ ……”
等等,我好像說出來了。我見床邊人淡漠的麵具隱隱有破裂的跡象,後知後覺地想。
“ 不,我不會那麼做。”
但見我一副不信的樣子,歎氣,掖掖被角。
“ 好好休息吧。”
我識相地不說什麼,冷靜下來後才發現對方隻穿了一層單衣。
“ 哇!你還說我!你不冷嗎?!”
博士搖頭,我怒目撩起被子。
博士:……
博士沒能揪動,他沉默片刻。
“ 我身上冷。”
“ 你也知道你身上冷。”我嗤笑一聲。
最後博士還是躺在了我旁邊,我黏住他,窩進他懷裡,即使被涼的打了個哆嗦也不放開環住對方腰的手。
“ 一會兒就暖和了。”
我顫顫巍巍地說。
博士沒說話,回抱住我,越來越緊。
我感受環在腰間的手在輕微地顫抖,沒說什麼,隻是像是之前入睡時他哄我那般一樣拍拍他的後背,試圖給予對的一些安全感。
這次的事情刺激到他了……失憶帶給我的謎團比我想象中的要大。
我閉著眼,嗅著博士身上的草藥還有我蹭上去的一些沐浴露香氣,默不作聲地想,在入睡的前一刻,我想。
記憶,得想辦法找回。
.
之前的巨響聲吵起了不少人,而離醫務室最近的宿舍更是無一人幸免。
淩晨四點時間還早,會是誰?
阿米婭神色擔憂地往醫療室走,恰好碰到剛剛出來的安塞爾。
“ 是博士……不,準確的說應該是小姐。”安塞爾簡述了過程。
這是他第二次見到青年那副模樣,第一次是剛剛入職,戰爭結束,出戰的羅德島乾員沾染著一身血氣,神情嚴肅緊張跑進基地護著那位被星熊抱在懷裡渾身是血的人走進急救室。
而博士,則被阿米婭扶著踉蹌跟在後麵,雖然所有的表情都被掩蓋在麵具下,但周身的那種怒氣和隨時就要失控的氣場卻無法掩蓋,硬生生定住了他想要去幫忙攙扶的腳步。
“ 雖然我並沒有參加那次戰鬥,但博士這個樣子……長久下去不是一件好事。”
“……”
阿米婭沉默,她看向醫療室,半晌又垂下視線。
“ 那場……沒有人會願意回想。”
她抬手,戒指在燈光下折射出冷光,像是兵器一般,這一刻仿佛回到了那次的戰場,血色和哭嚎充斥著大腦。
“ 阿米婭!”
安塞爾皺眉,他拍拍少女的肩膀引走她的注意力。
“ 抱歉……我去看看博士和小姐。”
“ 一起吧。”
兩個人打開醫療室的門,看到裡麵的相擁入眠的場景愣了下,又默默關上門。
“ 要回去休息嗎?”安塞爾問。
阿米婭搖搖頭,笑了下。
“ 睡不著了,乾脆去搜搜小姐藏在各處的零食。她和博士一樣,對於我們來說是十分重要的存在,因為自身特殊能力,有時候確實像個小孩子一樣,得多加看著點才行。”
“ 那我來幫忙吧。”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也有晨起開始鍛煉的乾員,見兩人在找東西便上去詢問。
“ ……” 陳sir在聽到緣由後顯得很無語,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言簡意賅。
“ 我來幫忙。”
“ 這倒確實是她能做出來的事,我也來幫忙吧。”星熊打了個哈哈看起來沒睡醒的樣子。
然後,搜索的途中又碰到了能天使和傑西卡。
“ 喲!那我也來~小姐藏東西的地方來來回回就幾個。”
傑西卡的側重點不太一樣,她憂心忡忡。
“ 等凱爾西女士回來,小姐和博士會被訓話吧。”
眾人:“……”
“ 這也沒辦法,畢竟是自己惹出來的禍。”星熊聳聳肩。
“ 長點記性也好。”
於是,搜零食的隊伍越來越大,最後收獲了整整十大紙箱子的零食,外加一些速食食品和蛋糕。
“ 這是過冬儲食的鬆鼠吧……”
“ 彆這麼說,鬆鼠也知道每次要換地方藏吧。”
“ 怎麼處理?”
“ 存起來嗎?”能天使問。
“ 會壞掉吧?有些都已經快過期了。”傑西卡拿起來看了眼日期。
“ 分掉好了。”能天使提議,“ 等小姐好了再給她買新的。”
就這樣幾個人拍板迅速決定好零食的去處,而那邊,依舊在睡覺的人一無所知。
不僅如此,還美滋滋地吧咋了下嘴,睡得更香了。
4
……
早知醒來會是這幅場景,我寧願就此長眠。
我捧著粥碗欲哭無淚。
你敢想象嗎?自從那天後,我被迫連續喝了整整一個星期的粥,一天三頓全是,就連配套的鹹菜都少的可憐!!
所有乾員都在嚴格控製我的飲食,就連博士都拒絕給我開小灶。
我含著淚水,萬分慶幸自己有儲備糧,但這個慶幸,在尋找裡兩個藏匿點後就消散不見了。
“ 我的零食呢?!”我不可置信地跪坐在地上。
不是,大家的偵查能力都這麼強的嗎?
我震驚,雖說早就料到藏匿地會遭遇圍剿。
但……!
我的藏匿點至少30個,甚至連凱爾希的辦公室角落都沒放過,一群人是怎麼做到完全不遺漏的啊?!
“ 喝點水吧。”默默跟在身後的博士遞過來一杯水。
“ 被沒收了對吧。”我淒淒慘慘道。
青年沒有帶兜帽和麵具,所有表情一覽無餘,他不做聲,維持著遞水的姿勢。
我含淚拿過水頂著哭紅腫的眼睛,一口氣喝完,喝出了苦酒入喉的感覺。
恰好路過準備去醫療室拿消食片的德克薩斯注意到了這邊,停下來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隨後看到了把目光黏在她手裡pocky的我。
“ ……”
她沉默片刻,把視線從可憐巴巴的我身上移到了我旁邊的博士身上。
博士搖搖頭,德克薩斯明了,轉身離開。
我:“ ……嚶。”
青年伸出手,蒼白的指尖落在我麵前。
“ 地上涼。”
我抽抽噎噎地拉住他,借力起身。
“ 啊,博士和小姐都在,太好了,凱爾希醫生說她在辦公室等你們。”
還沒等緩一口氣,阿米婭從拐角處走來,看見你們揮揮手。
我頓時噎住,朝她緩緩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在對方不解和擔憂的目光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轉身拉起身邊的人就跑。
但阿米婭更快,隻見她一手拉一個,牢牢鉗製住兩個體力廢。
“ 放開我啊!我再也不吃零食了嗚嗚我不想見凱爾希。”
“ 小姐,凱爾希醫生不會罵您的。”阿米婭為難道,遲疑了下又補充一句。
“ 也不會計較你在她醫藥箱和藥品櫃藏零食的事。”
果然,我還是不應該醒來對吧!會死的絕對會死的!
我又流出兩滴鱷魚淚。
博士沉默,反拉住我的手,無聲安慰。
最終還是去了。
我慫巴巴地躲在博士身後,眼睜睜唯一能勸阻凱爾希的救星阿米婭被對方支出去。
“ 我還以為最後來我辦公室的隻有博士一人。”凱爾希不痛不癢地諷刺一句。
“ 不過也是,畢竟是敢在我醫藥箱裡藏零食的家夥。”
我打了個哆嗦,但還是敢小聲嘀咕。
“ 真正的戀人敢於一起麵對危險。”
博士挪了一步將探出頭的我重新遮嚴實。
被稱為危險的凱爾希:“……”
“ 我認為在離開羅德島的時候有叮囑過你看住她,彆讓她吃亂七八糟的東西。你覺得她現在的身體還夠這樣折騰幾次?”
“……”
躲在博士身後的我明顯感覺到他身體突然的僵硬。
“ 你知道副作用,尤其在恢複期更應該重視,之前交換的代價是昂貴的。在這個時候將大腦中緊繃的弦哪怕是稍微放鬆,都是愚蠢的行為。”
“ 你必須明白。”
凱爾希和他的視線相撞,半晌,博士垂下眼瞼,周身氣場驟然冷冽。
“ ……”
兩個人又在打啞謎了,氣氛也逐漸變得不妙。
我看著青年那個隨手將白發紮起的小啾,試圖打個圓場。
“ 喂喂,好歹討論對象是我誒——這樣瞞著我是不是不太好。”
凱爾希嗤笑了一聲,擺擺手讓我出去,博士則被她單獨留了下來。
我臨出去前握住他的手,宛如麵對即將上戰場的老夥計:“沒關係的。”
博士愣了下,點點頭沒說話。
“ 死不了的,我出去把安塞爾拉上,就在門口等你。”
“……”
我關住門後,立馬轉身趴在門上,試圖聽牆角。
很遺憾,隔音太好了……
我撇撇嘴,在門口等著博士,視線無所事事地晃到玻璃外的甲板上。
然後,瞪大雙眼。
……等等!那是個人吧!
我趴在窗戶上試圖證明自己看錯了,但事實證明,沒有。
那個隨風搖曳的身影,他的穿著,嗯……不怎麼講究,一頭黑發顯得被炸藥炸過後的蓬鬆。
似乎察覺到我的視線,對方蕩了蕩,轉了個身,麵朝我,見到是我,遲疑了下,頗為友善地……左右擺了擺,姑且可以稱之為打了個招呼(?)
看清對方的臉後,我才認出來是前段時間剛剛上島的新乾員棘刺。
我眼皮跳了跳,覺得自己的腦子現在可能不清醒。
“ 在乾什麼?”
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的博士站著我身後,見我看的專注視線也朝那邊移去。
“……”
他沉默了,隨後拉住我,試圖讓我遠離這個地方,見沒拉動,頓了頓難得多說了句。
“ 已經是第三次了,不用擔心,他已經習慣了。”
我震驚,他才來了半個多月吧,平均每個星期被掛一次嗎?!
這是當成打卡任務了?
“ 走了,吃飯。”
博士皺眉,他記得早飯時間,眼前的人應該按時吃,不然又該難受了。
至於棘刺,時間到了會有人放他下去。
我恍恍惚惚地被拉走,不太確定的想。
羅德島,是一家合格的製藥公司,沒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