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關切,徐時瓚拿出一枚小巧的荷包,開口:“我看師姐眼下都烏黑了,這裡麵是安神定心的藥材,師姐還是保重身體的好。”
辛晚一時怔然,手指碰到那個荷包,料子是綢緞的,涼涼的,摸起來給很舒服。
“荷包裡麵放了決明子和其他一些藥材,願師姐好眠。”
這是什麼寶貝小師弟啊?!
辛晚為自己曾經對他有一點點的猜忌感到羞愧,立馬感動得就要淚流滿地。
她接過,篤定:那些奇奇怪怪的夢一定是什麼妖魔動的手,來離間她們純潔真摯的師姐弟的感情的!
“多謝徐師弟。”辛晚寶貝地又摸了幾下,低頭塞進自己的腰封裡,錯過徐時瓚彎了一下的嘴角。
“能替師姐解憂就好。”他說。
*
決明子的助眠真的很有用。
辛晚碰到枕頭,不消片刻就睡了過去,一整夜過去,醒來時早已日上三竿,她後背出了一身汗,黏在身上,微有些不自在,心有餘悸,卻又這樣想。
隻是有用的隻是助眠,並不是消夢。
不過這次與先前還是略有長進的,辛晚沒夢到徐時瓚動手殺人了。
不過這次險些喪命的是徐時瓚。傳言沉荒山是幾千年前的仙魔古戰場,魔王隕滅之地,遺落的魔晶不知凡幾,更有甚者,於魔修修為長進大有裨益。夢中的徐時瓚就是去找一塊什麼魔石,險些喪命。
少年的指甲陷進石縫,十指上血跡斑駁,汗和血交在一處,那張臉上也多了幾線血跡,狼狽不堪。一口汙血吐出,他的手輕微發顫,幾乎要握不住佩劍。
辛晚深呼吸幾輪,竭力將腦中血腥的場麵壓下,半個呼吸還沒來得及下去,被風風火火推門而入的大師姐打斷——“小師妹!”
辛晚一口氣不上不下,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咳咳。”大師姐似乎也知道自己太莽了,有些心虛的補:“我沒想到你才醒。”
師姐和辛晚同出一門,姓秋名葉,一向是這樣的性子。
辛晚被她一打斷,可算擺脫夢魘,鬆了下攥得皺巴巴的被子,問:“怎麼了?”
“你許師兄,給我做了點甜品,我給你拿來了。”秋葉眼睛發亮。
許師兄是丹陽長老的關門弟子,練得一手好丹,和秋葉情投意合,一年前結為道侶。
辛晚沒什麼胃口,正打算回絕。
秋葉看出她的心思,先開口:“你就試一試,實在不喜歡隨你處置!”
話都說到這了,辛晚扒拉了下被子,忽然不著邊際地想:許師兄的丹藥練得好,那糕點做得應當也不錯。
於是拒絕的話千回百轉到底還是咽下了。
秋葉師姐看起來很高興,將糕點放下桌上就匆匆走了,還不忘讓她繼續睡覺。
哪還睡得著。
辛晚百無聊賴,隻好下床,左右看了幾眼,覺得拿得出手送人,高高興興地捧著走了。
人情不能不還。
辛晚覺得自己實在是一個很儘職儘責,細心體貼的師姐,和徐師弟的如此友善和睦的同門情誼應當被大力宣揚,登在九州訊報許多日。
徐師弟被掌門收為關門弟子,辛晚鮮少踏入掌門所在的驚雲峰,隨手攔了幾個弟子才問到徐師弟這會應該是在後山練劍。
*
“有人靠近是麼?”徐時瓚腳底碾了幾下石子,劍微微一靠:“公孫師兄,彆動啊。”
他前半句是用神識傳給頡龐的,頡龐用靈識感受了下:“好像是,不知道是誰。”
公孫三原本打算趁徐時瓚不注意躲一下他那離自己極近的劍鋒的,沒想到輕輕一動就被他察覺到,他劍鋒一靠,公孫三的頸側就多了一條紮眼的血線。
“我知道是誰了。”徐時瓚手指關節彎了下,忽的敲了下劍柄,嚇得公孫三的心跟著跳了一下,就見他彎起嘴角,好像發現了莫大的趣事。
驚雲峰地勢陡峭,後山更盛,並且草木匆匆,鬱鬱多樹。辛晚兜兜轉轉了好久,才勉強摸索到這山路應該怎麼走。
幾聲鳥鳴忽而傳來,辛晚步子一停,屏息片刻,隱約找到動靜從何而來,順著繼續一步一步往上爬。
後山樹多,隱隱綽綽讓人看不清楚,辛晚隻能勉強看到徐時瓚清括的身形,剛往前踏了一步,卻發現大事不妙。
徐時瓚微屈了下身,手臂挺直,握著佩劍,垂眸看著跪在前方的修士。
劍鋒分毫不差地抵住那名修士的脖頸。
她看見徐時瓚在笑。
他笑起來的時候眉眼彎彎,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模樣。
徐時瓚一副再無辜不過的神情。
卻惡毒地說:“公孫師兄這麼喜歡在背後嚼我的舌根,不如,我就把師兄的舌頭拔出來好了?”
這事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以至於辛晚一時分不清自己是在夢裡亦或者現實,腦子一片空白,直到狠狠掐了下自己才怔然回神。
舌頭沒拔成。
因為辛晚一個沒留神,掐得勁太大了,把自己疼得險些驚呼,巍巍顫顫之際,抬頭一看,眼前早已沒了徐時瓚的身形。
一顆心還沒下去,誰知一側頭,徐時瓚早已打暈公孫三走到了她的麵前。
他麵上微訝,好像很驚異她的出現,不消片刻卻又牽起嘴角,笑得如沐春風。
“師姐怎麼在這?”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