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是最近許的麼?”徐時瓚忽然側身,辛晚一時不察,差點刹不住車,怒氣衝衝地抬頭看他,望進對方一雙漂亮的眼裡。
他繼續:“或許許久之前,他就許願了呢?”
好像有靈光迅速從腦中穿過,辛晚呐呐:“許什麼願?”
“譬如,沉荒陣開。”
“沉荒陣!”
兩人齊聲,辛晚在徐時瓚眼裡看到了確信,眨了幾下眼,開始猜測後續:“再然後,或許是他死了,司竺發現他的所作所為,痛不欲生,落的執念形成了大陣?”
“人死了有什麼……”
徐時瓚皺眉疑惑,被辛晚捂嘴:“你彆管。”
不知道是她的掌心還是衣袖,總之上麵的木質香很濃,好像透過徐時瓚的密不透風的衣服,進入他的每一寸骨頭,讓他身上沾染了她的味道,好像掉入全是辛晚的世界。
他緩慢地眨了幾下眼。
*
事情不如兩人猜測的樣子。
趙長風還沒出事,妖族內部更大的動亂就出現了。
越來越多的妖忽然癲狂,一開始隻是說些叫人聽不懂的胡言亂語,舉止暴躁,到了後來,就現原形,癲狂發作,抑製不住獸性,怎麼也變不回去,狂躁下自殘而亡。
妖內動亂,收益最大的不言而喻。
於是,近幾日,司竺府邸前總是堆了不少妖民,叫喧著要讓趙長風償命。
又一次和百姓們掰扯完,司竺甩上門,靠著門,感受門板被妖撼動發出的微小顫抖,無力地順著門一寸寸滑坐在地上。
頭頂上忽然出現了一支油紙傘,遮住了細碎的雨。
趙長風望著她,目光一瞬間溫柔下來:“交給我,一月之內,我必查出。”
司竺隻是怔怔地看著他,不言語。
趙長風動了動唇,到底是沒擠出一個笑。
他聽見自己語氣裡的顫抖,他問:“你也覺得是我?”
司竺沒有接話。
好像直接宣判了趙長風的死刑。
是了,這段有他數不清多少算計的婚事,終究在這一日露出底下層層的堅冰。
司竺是妖族少主,一顆真心錯付,她身上肩負的擔子讓她的沒有第二次機會,沒有將趙長風驅逐妖域,或許是他那僅存的最後一分愛意。
或許有了更確鑿的證據證明此事與趙長風有關,這一分情意也會蕩然無存,散在空中無從得知。
趙長風沒有說話了,他將手中的油紙傘強硬地塞進她手裡,推開門,迎著數不清多少的棍棒,走了出去。
而司竺隻是靠著腿彎,沒有說出一句挽留。
眼淚一顆顆順著臉落進層層疊疊的衣物,她也說不清到底算不算難過。
隻是覺得,這雨,怎麼說下就下呢。
*
趙長風說要查,自然沒有懈怠。
隻可惜他的人族身份填了不少麻煩。妖族的人不信他,輕則對他多有隱瞞,重則,他問前還得被人毆打一頓。
趙長風就這麼接受那些妖獸的暴打,一聲不吭。
辛晚在一旁看了都覺得骨頭疼,不敢多看,轉過身去,結果對上徐時瓚饒有興趣的目光。
辛晚:早說了師弟愛好獨特。
唉好獨特的師弟臉上露出一點真切的疑惑:“他怎麼不還手?”
看出他臉上的疑惑不似為了捉弄而故意,辛晚告訴他:“因為他們是司竺的子民吧,而且他也心中有愧,他心裡隻要還有司竺一份,就不會對他們出手。”
徐時瓚似乎也知道了自己和他人對待某些事上的不同,沒再和辛晚爭論,隻是垂下眼皮,頓時沒了繼續看的興趣。
儘管知道有可能是假裝的,辛晚還是見不得他可憐的模樣,給他順毛:“當然了,我覺得以牙還牙也不是沒有理由,兔子氣急了還會咬人呢。”
徐時瓚這才掀起眼皮,他的睫毛很長,細碎的陽光照在上麵,像沾染了一點碎金。
實在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眼。
他笑起來:“以牙還牙沒意思,受得難,自然要千百倍奉還。”
辛晚剛準備給人拍後背的手頓住。
她默默收回,含糊:“啊……嗯,我們看看趙長風接下來怎麼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