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寧市公安局明泉分局——刑警大隊
“你們要看杜小燕的案子?”
辦公室內,警員聞聲從堆成山的資料後抬頭——他的製服外套掛在椅背上,身上的襯衫皺巴巴的,滿臉的疲憊,眼下的烏青堪比被人揍了兩拳。
他越過文件堆,看向倪郝和今珂,抓了抓亂蓬蓬的頭發,打了個哈欠,拿起桌上座機的話筒,手指熟練地按了個號碼。
“喂?陳隊,你的人來了,有空過來一下。”
電話掛斷後不久,製服筆挺的男人開門進來。
他的黑發短又利索,國字臉上棱角分明,一雙眼睛炯炯有神,身上有著讓人不能忽視的威嚴。
陳兵隻是半推開門,在見到坐在裡麵的兩人後,拿著一個檔案袋朝他們招了招。
“你們兩個,過來一下。”
跟隨著陳兵,他們來到一個無人的會議室。他們一走進房間時,就看到那橢圓形的原木會議桌上擺滿了白色的陶瓷茶杯,桌子對麵靠近牆壁的位置放了兩張沙發,牆上掛著一個毛筆字掛畫,上麵寫著——“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陳兵都還沒落座,嘴就開始動了。
“我們最近因為本市的另外一個案子忙得都沒時間休息,小倪啊,你看我,你絕對看不出我已經兩個晚上沒睡覺了。”
他把檔案袋丟在桌上,張開雙臂示意給倪郝看。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案子,我也不會找你來幫我去調查肖霞的事。”
倪郝見他精神抖擻的模樣,心生敬佩——
居然真有人可以幾天不睡覺還精神十足!換做是他肯定做不到。
倪郝也是迎合地朝他笑了下,也不打算和他在寒暄和閒聊上浪費時間,直接道:
“陳隊,我們這一次來是想了解一下青寧師範二附中,高二學生杜小燕死亡一事。”
陳兵前一秒帶著輕鬆和笑意的臉頃刻轉變,眉頭也不由自主地擰在一起。
他落座後,解開被繞住的檔案袋,邊說:“我早就知道你會來我,我已經把資料準備好了。”
倪郝不解:“你怎麼料到的?”
陳兵笑了下:“肖霞和杜小燕是朋友,如果你不來找我,我反而覺得你是不是在消極怠工。”
他才把檔案袋裡厚厚的一摞紙取出來,取到一半像是才發現今珂這個存在,手一頓——應該是在考慮,是否要把杜小燕的案件透露給這個自己不認識的人。
倪郝怎麼說也是他找來的,但今珂不是。
倪郝注意到了他的顧慮,他自然是不會把今珂的真實身份告訴給他,隻好臨場發揮,編造了一個身份蒙混過關。
“陳隊,他叫今珂,是我的朋友,我把他喊來幫我一起調查肖霞的事。”
“嗯……”
陳兵不怎麼相信地發出狐疑的聲音,眼睛就像是能把人看穿似的死盯著今珂。
但這難不倒今珂,他坦然地回望著陳兵,完全看不出心虛或者緊張的樣子。
兩人僵持了幾秒,陳兵才妥協,將抽出了一半的資料整摞拿出,丟在桌上。
“杜小燕的事我們還沒偵破,因為新的惡性案件所以耽誤了,進度放慢了許多。”
今珂像是為了緩和自己和他之間的氛圍,有套近乎的意味。
“你從剛才就提起的那個惡性案件,是不是女子的屍塊被藏在家中冰櫃的事。”
陳兵一聽到他說這個,頭疼地把眉頭皺得更緊了。他斜著瞟了今珂一眼,應道——
“沒錯,看來小夥子你也挺關注這類事啊。”
他是記者,對這類可以引起社會輿論的話題這麼會不知道呢!
倪郝放在桌下的手伸到今珂手邊,狠狠地掐了一下他的手臂,示意他少說幾句。
今珂將自己的手抽回,避開了他的襲擊,沒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麼問題。
他倆的小動作,陳兵並沒有注意到。他把文件和資料展開,推到倪郝跟前。
“杜小燕的屍體是4月26日清晨被路人發現,它當時是漂浮在水麵上,人已經死了。”
給倪郝的資料中夾著幾張照片,上麵是一個被水浸泡後變得腫脹的女性屍體,看不清她生前的麵容。
清灰色的皮膚加上脹大到破損潰爛的皮膚,如若被一個心理承受能力差的人看到了,他簡直能當場把早飯給吐出來。
陳兵繼續道:“我們一接到報警就趕往現場,從她的衣著校服可以判斷,她是青寧師範大學第二附屬中學的學生,我們隨即派了幾人去學校調查她的身份。”
“那天學校總計有三人缺席,其中兩個都是高一的學生,他們的家長都與班主任請過假,隻有高二(3)班的杜小燕缺席原因不明,我們立刻聯係上了他們的父母。”
“就杜家夫婦的說法,杜小燕那晚沒回家。杜小燕在放學之前給他們發一條消息,說可能要去朋友肖霞家過夜,他們也就沒對女兒的夜不歸宿產生懷疑。”
陳兵翻了翻厚厚的紙張,從中抽了出來。
“我們相繼對杜小燕的家人以及在校的朋友進行了調查,最終鎖定了嫌疑人。”
倪郝回想起椿禾和今珂帶回來的情報,問:“嫌疑人是高三年級的江學成?”
陳兵點頭。
“我們對他們的背景都進行了深入的挖掘,杜氏夫婦都在正規的公司單位上班,平時為人真誠,做事認真,我們抓不到任何值得懷疑的破綻,但是江學成不同——”
陳兵說到這時,表情變得有點複雜——看起來不似喜,也不似惡。
“江學成和杜小燕是男女朋友關係,涉及高中生早戀,不成熟的個體接觸情感問題,一旦麵臨困境很容易走極端。”
“其外,還有件事——”
“江學成的生父酗酒賭博,負債累累,母親因為受不了丈夫的暴力行為已經逃回娘家,留下他一人麵對父親,而杜小燕的家庭與他的截然相反。”
倪郝拿起陳兵遞過來的個人信息彙總。
“杜堅鬆在本市的一家國有企業做管理層,殷雪玲則是在外資的服裝廠內做會計。”
倪郝聽他說的,再加上紙上寫的詳細內容,有些驚訝。
“杜小燕的家境很好啊。”
“這也是為什麼,我們會懷疑江學成與杜小燕交往居心不良的原因。或許,他看上的就是她家的錢。”
陳兵說罷,身子往後一仰,靠坐在皮椅上,因為力道有點大,能明顯聽到“嘎吱”一聲噪音。
“再加上之前我提到的早戀可能帶來的隱性風險,江學成就成為我們需要著重調查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