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長的態度讓在場三人都愣住了。孫曼伊怔怔地看向她，隻見她那張常年肅著的臉上出現裂痕。

她無聲地歎了口氣：“原來我在你眼裡，是那麼絕情的人嗎？”

“如果真是這樣，我也不會給小霞安排入職。”

孫曼伊和店長共事許久，多少了解一些她的性格，知道店長麵冷心熱，可是——

“商場負責人特意來提醒過我們，我以為你……”

“你以為我會遵守規定，嚴格執行？”

店長反問，孫曼伊點了點頭。

畢竟她本就是違規把肖霞招進來，現在還出這檔子事，她肯定不會再違背商場下的封口命令。

——哪有人會接二連三觸犯規定呢！

店長掃了眼熒星和灰狼，語氣平靜：“我的確不會聲張這件事，但如果有人要來調查，我是願意配合的。”

“就算，後續被彆人揭發，我也會這麼做。”

孫曼伊皺眉：“你這麼做會被開除的！”

店長笑了，這笑容讓孫曼伊都愣住了——這與她平日接待顧客時的職業微笑不同。

她此時的笑中，帶著不屑與輕蔑，讓她本就顯得威嚴的麵龐多了幾分帥氣。

“無所謂。”

孫曼伊驚駭於她說出的話！

同樣的，受到震撼的不止她一人，還有熒星和灰狼。

熒星不禁好奇地問：“為什麼？”

肖霞不過是個普通的女高中生，不過你招進來做臨時人員補充的兼職工。

為什麼你要冒著丟掉工作的風險，也要護著她呢？

店長睨了熒星一眼，突然跳轉話題。

“你們和那個自稱是偵探的人是一夥的吧？”

“……”

熒星當然是不會承認的，但對方現在明顯是猜到了，這搞得她不知該如何應對——她這顆鮮嫩的小薑，比不過這老辣的老薑。

一時間，她的表情瞬息萬變，沒有足夠多的經驗讓她來做掩飾。

店長一眼就確認，自己的猜想是正確的。

她把話題牽了回去，回複熒星的疑問。

“我在一個單親家庭，母親為了撫養我長大，一個人兼多份工，很辛苦。”

“我的家庭雖沒有肖霞家那麼貧困，難翻身，但我多少能體會她的處境。能夠讓一個未成年孩子出來打工，可想而知她正麵臨著什麼。”

店長的聲音格外的平緩柔和，是孫曼伊從未見過的溫柔的一麵。

可能是她做上司太久了，導致孫曼伊一直覺得她是那種傳統女強人——堅強強勢，勇敢自信。

店長繼續娓娓道來——

“她還是個學生，本應該是朵被養在溫室裡的花，然而卻過早地經曆風雨，因為她溫室早就破敗。”

“如果我還讓她雪上加霜，你們覺得會發生什麼？”

嬌嫩的花在狂風暴雨中沒有庇護，隻有一種結果——

死亡。

熒星聽罷，垂眸。

她很清楚店長的意思，同樣的，她也很讚同她的說法。

“我不想成為給她絕望的人，那太過殘忍。如果我的能力可以給她希望，我會去做。”

店長單手叉腰，一臉滿不在乎。

“至於工作，再找就是。”

熒星對她的畏懼立馬減少大半，更多的是對她的敬佩，甚至有點崇拜。

當然，她也相信這位店長的話不是在吹牛逼——

因為她的能力足夠強勁，她就有辦法在這個社會上生存下來。

-

這節是語文課。

距離下課還有5分鐘。

椿禾在課本上做完隨堂筆記後，掃了眼掛在黑板旁的掛鐘。

2012年的課程與她現實生活中的完全不同——

在2050年，學生上學可以自選自己喜歡的和擅長的課程修學分，不用同時學那麼多科目。修滿了學科分之後，就能畢業。

至於中高考，早就被取消了。

他們所在的時代，每個人都可以隨自己的心意找工作，社會上各種行業百花齊放，人才輩出。雖然科技的發展導致一些工作被AI替代，但不影響整體環境的良性發展。

椿禾就是在這樣的教育體係下長大，眼前這種複古的上課方式讓她感到很新奇。

下課鈴聲一響，老師還在拖堂，她注意到其他學生都還在認真聽課，遂沒離座。直到老師說“下課”走出教室，安靜的四周才熱鬨起來。

椿禾低頭看著課本，以及老師下課前給他們留的回家作業，腦內不禁蹦出一個聲音——

我放學回家後不會還要做作業吧？

她回想起自己進入這個副本後遊玩到現在的體驗，這個問題的答案呼之欲出。

“你們說肖霞的死會不會是因為杜小燕？”

“我早就覺得肖霞是個茶，她一直在勸杜小燕彆和校草談戀愛，還和她鬨掰了。”

“有沒有搞錯啊，那人可是江學成，長得帥學習好，能做他的女朋友是上輩子拯救了宇宙吧？肖霞怎麼還壞人好事啊！”

“我懷疑啊，杜小燕肯定是肖霞害死的，肖霞想逃避責任，所以選擇自殺。”

……

坐在椿禾後座的幾個同學在激烈地討論這事，說得那叫個離譜。有的人甚至開始惡意揣測亡者，屬實是爽了腦洞，缺了道德。

不過，他們的交流對椿禾來說，不是沒有收獲——

她得知，肖霞曾勸分過杜小燕和江學成。按照江學成的真實背景，肖霞會這麼做很可能是因為她早就知道他的為人。而杜小燕為了他和肖霞鬨翻，一看就是被戀愛衝昏了頭腦。

身後的討論聲不停，椿禾聽他們越發離譜的猜想，血壓在不知不覺中升高。

為了不讓自己“爆體而亡”，她選擇離開教室。

過道上，不少同學正靠在欄杆上，邊曬太陽，手裡還拿著單詞本背單詞；也有抱著試卷和作業本匆匆從辦公樓回來的課代表；女生們三三兩兩結伴從衛生間所在的方向回來……

一切都看起來那麼祥和寧靜，耳邊儘是歡聲笑語，卻掩蓋不住在這之下的洶湧暗潮。

椿禾隻是稍稍轉頭，就能看到隔壁高二（3）班的金屬掛牌。不知是什麼驅使著她，讓她來到隔壁班過道窗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