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琳娜一字一頓：“這，就，是，我們回來得這麼晚的原因！”

“以及！”她的聲音越來越高，“他告訴我，他覺得有人死掉很新鮮！”

科洛弗和派伊不說話了。

“……有沒有可能是演的？”最終，長久的寂靜後，派伊非常小聲地提出一個假設。

“什麼意思？”賽琳娜嘴上這麼問，心裡其實明白派伊在說什麼。

“就是，他在演我們，我們也在演他，”派伊說道，“如果我們不打破這個局麵，我們可能會非常彆扭、非常俗套、非常胡扯的，僵持上好一段時間。直到我們中的某個人受傷或者死亡，然後他痛不欲生，握著那個人的手流出了眼淚，這才揭開真相……”

他頓了頓，接著道：“我們都在反抗希爾塔，卻因為忌憚和試探，表現出對它的崇拜和維護，讓雙方的誤會越來越深，漸漸的忘了初衷……”

科洛弗看著他：“這也是愛情小說裡得到的經驗？”

派伊點點頭：“阻礙在我們中間的，其實隻有害怕、惶恐、不安。我們害怕失敗，惶恐幻覺，不安於現實。”

賽琳娜望著他，眼睛逐漸眯起來。

忽然，她跳下科洛弗的辦公桌，猛地掀開關上的門，狂奔起來。

萊特此時正躺進被窩。

他的宿舍與辦公室是一體的。

這個房間由他親自相中。

那是有著一扇大窗戶的屋子，裡麵放著一張單人床，一麵鏡子，一個衣櫃，一張寫字桌，一把椅子，還有一個帶水龍頭的洗漱台。

結合了生活和辦公區兩種功用的地方，其實並不是被好好布置過的精美環境，能看出這裡以前是個雜物間，但萊特覺得不錯。

除了上廁所和洗浴，他可以一直呆在這裡，沒有外出取東西和活動的必要。

他舒服地窩在被窩中，把臉埋進被角裡，展了展腿，閉上眼睛，享受繁忙與寒冷過後的溫暖。

隻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似乎有一道動靜很大的腳步聲正迅速接近。

哐啷哐啷的，像有頭大象在走廊裡狂奔。

“砰砰砰！”

“開門！特派員！開門！”

“我有事找你！萊特先生！很重要的事！”

“你不開門的話，我是不會走的！”

“快開門！請快開門！”

“真的很重要！你不出來見我的話，我就一直敲下去！”

是賽琳娜？

萊特不情不願地坐起來，頭發翹成一團。

他穿著拖鞋走過去，把門打開一條縫，剛想問問賽琳娜，她在發什麼瘋，她就用肩膀把門給全撞開了。

光從走廊直射進來。

萊特睜不開眼睛，眼角溢出一點淚水。他疑惑極了，一聲不吭，慢慢用恢複的視力凝望著急促呼吸的賽琳娜。

好幾分鐘沒人開口。

萊特先堅持不住，他抬手看看腕表：“已經很晚了，你——”

一句話沒說完，賽琳娜抓住萊特的兩隻手腕，狠狠向上推去。

她全身向右一轉，挾製住了萊特，將他按在了門板上，與此同時，右腳踹出，踢在了萊特兩腿中間，踩在門上，限製了他的下半身有任何動作。

一串動作行雲流水，萊特的背部撞在門上，發出沉悶一聲，他自己倒是沒有悶哼。

“你——”萊特嘗試再說點什麼。

賽琳娜摘下了自己的腕表，在萊特震驚到張大嘴巴的表情中，將它扔進了屋裡。

隨後，她以相同的速度扯下了萊特的腕表，也往裡一扔。

兩隻腕表立刻開始報警。

“警告，二等公民賽琳娜，你的腕表脫離身體，希爾塔係統提醒你儘快戴回，站點巡邏車已駛離車庫，預計到達時間，67秒。三分鐘內，腕表若未戴回，你的公民身份將被永久注銷。67，66，65……”

“警告，一等公民萊特，你的腕表脫離身體，希爾塔係統提醒你儘快戴回，站點巡邏車已駛離車庫，預計到達時間，67秒。三分鐘內，腕表若未戴回，你的公民身份將被永久注銷。67，66，65……”

“你在乾什麼！”萊特，“你想報複我嗎？因為傍晚我沒好好工作？”

他的掙紮隻讓他身上的襯衫和褲子皺得更皺。

如同那天他不能阻止賽琳娜扯他的領帶一樣，現在他也阻止不了賽琳娜詭異的壁咚。

“你找我有什麼事，你說呀！”他喊道。

“我錯了！”萊特真的不想讓第六次機會草草結束，“不管我哪裡冒犯到了你，我都錯了！行嗎？求你放開我！你想要什麼？”

“我很抱歉，賽琳娜！”

死死按著他的賽琳娜終於出聲了。

她盯著萊特的眼睛，說：“沒關係，埃布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