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汶是沈老爺最小的孩子,如今還在上高中。
“風兒,一會兒都準備好了我們就上路吧。”沈太太套上丫頭拿來的羊毛大衣,在鏡子前照著,“我囑托過司機了,等小汶放學了就直接送到江府來……欸風兒,你說是這紫珍珠好看還是黑的好看?”
“這不都是黑的嗎?”
“沈風?”
“黑的吧。”
“暉兒呢?”
“和管家在理行李吧,他下周不是要去上海視察醫堂嗎?”
沈太太終於選定了戴的鐲子:“你們三兄弟裡,最像你們爹的就是你二弟,所以啊你爹讓暉兒先成家,你也不要多想。”
沈風有點被母親逗樂了:“娘我怎麼就多想了呢?我是最好讓爹在這些事上忘記我的。”
沈太太拍了下兒子的頭:“你爹忘了,你娘可不會忘的。這事娘會幫你留意著,要是有看上的就和娘說……聽見沒呀風兒?!”
沈風趁著沈太太還念叨時便逃了出來。
“你去哪裡?!客人馬上就來了,能不能給你阿妹未來婆家留點好印象……”江太太皺著眉看著幾下套上外套的江梵,不滿道。
“我去找愛德華,他和他哥也回來了。”
“不管怎麼樣,晚飯你必須回來,不能讓你阿妹一個人待著。”
“那肯定。”
江梵走到大門時,正遇上兩輛小汽車迎著他開過來,他透過車窗向第一輛車看過去,便遇上了汽車後座上人的目光。
左邊後座上的是個很年輕的男人,穿著黑色的洋裝,卻不像右邊的男人那樣端莊,給人很隨和的感覺。
汽車從他身邊開過,江梵控製自己不往回看,卻仍感覺那鏡片後的目光仍看著他。
“剛才過去的是江公子吧……”,沈風問道。
“嗯。”
沈風用中指關節敲了敲車窗:“這可是未來舅子,彆這麼冷漠行不行。”
沈暉看了他一眼。
“自己反省一下為什麼江老先生不把他女兒嫁給你,”沈暉默默說。
“是怕我和江韻認識這麼多年,要是再這麼‘親上加親’怕是會尷尬死,再加上自從上次和江老爺去浙江看貨,他對我的認知從準女婿變成‘以後我孫子就得這麼長’……”
車內立馬一片默哀。
良久,沈風又開口了:“欸老二,其實你和江韻之前也見過啊,就上回,在梨院那裡。”
“嗯。”
“我告訴你啊,人家小名你知不知道?”
沈暉又看了他一眼。
“梨兒是不是,我知道。”
“哇你怎麼知道?!”
“就上回在梨院,聽見她母親這麼叫她。”過了一會沈暉才反應過來,“沈風你套我話!”
前座的司機聽著也忍不住了,笑了笑。
汽車在大門口停下,幾人下了車,沈太太跟在丈夫後麵走了過來。
一進門便是江夫人與仆從迎接,沈風看看身邊的沈暉,沈暉不動聲色的整了整衣領。
江梵並沒有去找愛德華,畢竟一起在巴黎呆了這麼多年,就是是在北平遇見了也實在是沒什麼可驚訝的。
愛德華是江梵在巴黎留學時的同學加舍友,是個英國人,還有個哥哥在英國皇家醫師學院學習。他們的父親因工作被調到英駐華大使館任職。
江梵就這麼在接上走著,他在法蘭西時也喜歡這樣,那時候常常是愛德華去參加所謂的舞會,他一個人無事,就去街上閒逛。
他走過陌生的街角,看了看陌生的戲院與小店,就立馬沒了繼續走的興致,調頭往回走。
“見過沈老爺和沈二公子。”
“我呢?”
江韻看看他: “還有……沈大公子”,說完便感覺自己寒毛都要豎起來了。
沈太太在後邊錘了下大兒子的後背。
管家便領著眾人往裡走,沈風聽見江韻趁亂低聲對他道:“沈風你什麼毛病?!”
沈風窩在沙發的角落裡,手支著頭,一杯一杯的喝著丫頭遞來的茶。
他看著二弟和江韻交替重複著低頭,再趁著對方低頭的時候偷瞄對方的動作,聽著老爹和江老爺從鹽市價格如何如何高聊到買來的藥材如何如何摻假,還有兩位太太聊著的珠寶與最新流行起來的發型。
沈風感覺自己快熬不住了。
這時,管家便帶著江梵進來了:“老爺太太,大公子回來了。”
江梵看了看人們的排布,便十分自然的在沈風的身邊坐下:“你就是沈……”
“風。”
“沈風。”
“在西洋是學什麼的?”
“小提琴,學了這麼多年也就是個半吊子,外語倒是練得不錯。對了,我有同學的兄長也是學醫的,要不要去見見?會對你有幫助的。”
沈風看了看江梵。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