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節假期之後的第一天,學校就開始了義賣活動。
學校對於義賣這件事還算是比較上心,在禮堂前的空地和羽毛球場都圈了範圍讓各個班級設攤子,時間是從下午放學開始到晚上六點半,學生家長也可以進學校來逛逛。
對於符燈來說,好消息就是學生會的工作都暫停了一天,連廣播站也停了一天的播音。
“如果你們想去逛義賣,書包就先留在教室吧。”老杜在放學的時候過來了,“今天教室晚上會有保安來鎖門,留得晚一點也可以。”
“老師,一塊去看看嗎?”前排的男生熱情地問道。
“老師晚點去,我先回辦公室拿點東西,一會兒去班上的攤位。”老杜和藹地笑著說道。
老杜一走,教室裡就鬨開了,搬桌子的搬桌子,拿書的拿書,李苗苗和宋晴風忙前忙後的同時還得負責指揮,看著就累。
黃鶯鶯搖著還在重寫作文的符燈的手臂:“燈燈,彆寫了,反正你都欠那麼久了,梁老師說不定都已經忘了。”
“不行,我就差兩三行了,我必須得把作文交回給她。”符燈不為所動,運筆越來越暴躁。
她們的語文老師梁老師是級部的語文科組長,是個溫柔可親的中年女老師,也是唯一一個沒有被同學們起奇奇怪怪的外號的老師。那天符燈把自己的記敘性散文交上去之後,她給打了個30/53的分數,意思是如果不是按題目要求的話,她非常願意給出高達53的分數。
事後梁老師來找她談話,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言辭誠懇又和善,聽得符燈羞愧得差點在三樓鑿個地縫鑽進去,也承諾了自己一定重寫一篇給她。
“你真是個懂事的好孩子。”梁老師甚至被她感動了,還摸了摸她的頭。
“老師,求你不要再說了,我一定寫,我保證好好寫......”符燈簡直無地自容,想一巴掌抽飛當時那個不好好寫作業的自己。
然後她就斷斷續續地思考著文章構架和辭藻,寫了不知道有多久,到今天才算要寫完了。
“你彆管,你和風荷潔潔先去,我這就幾行了,你彆打斷我思路。”符燈說著扒拉開她,“你先去班上的攤位等著,我把這給梁老師之後就過去。”
“那你快點啊。”黃鶯鶯委屈巴巴地答應道,外麵鄭風荷和唐潔還在等著她們。
符燈敷衍地答應了兩聲。
三分鐘的奮筆疾書後,她畫上最後一個句號,然後飛奔到三樓的辦公室,把那篇作文交給了正在寫教案的梁老師。
梁老師又驚又喜,拉著她的手用力地拍了拍她:“好,真好!不過我現在在寫教案,明天改完拿給你好嗎?”
“好,您有空就行。”符燈雞皮疙瘩又起來了,她感覺這位老師的教學熱情絕對是一整樓辦公室裡的老師加起來都比不上的。
她出了辦公室,掏出了從剛才就一直在震動的手機,是沈暮陽打來的電話。
“喂?我剛才在辦公室,沒能及時接電話。”符燈拿著電話從西側樓梯走下去,那頭沈暮陽的聲音聽上去並不著急:“嗯,沒事。我在我們班的攤子這,你一會兒來看看嗎?”
“高二......我記得是在羽毛球場?”符燈回憶了一下,想起來高一好像都是在空地上,高二是在羽毛球場那邊。
“嗯,差不多就在我們廣播站招新的時候的那個位置。”
“那我知道在哪了,但是我答應了我同桌要一起逛逛,可能要過一會兒才能去找你。”
“沒關係,我也得給班裡幫忙,那一會兒再見。”
“拜拜。”
禮堂前的空地上,學生們背靠著綠植擺了一圈攤子。符燈很少見到這種人聲鼎沸的場景,許多家長都帶著家裡的小孩子來這裡走走看看,給他們買了好吃好玩的東西,順便看看學校的環境。
高一九班的攤子前也圍著幾個家長,因為這裡的舊書都非常便宜,所以他們很樂意買上一兩本給家裡不愛讀書的孩子看——可能主要是因為,推薦他們買書的是一塊看攤子的老杜吧。
她看到自己那本非常有年代感的《假如給我三天光明》也賣出去了,不由得有些感慨。
黃鶯鶯看到她,連忙跑過來拉起了她的手:“走,潔潔和風荷已經去彆的攤位看了,我們也去。”
“好好好。”符燈點了點頭,她是真的拿黃鶯鶯沒轍。
她們在高一十五班的攤子上買了兩碗冰粉,邊走邊吃。黃鶯鶯咬著勺子到處看還有沒有賣食物的攤子,突然想起來了什麼,問道:“話說我昨天才知道,六點之後就沒有公交車經過我們學校門口的車站了。”
符燈自然地答道:“是啊。”
“那你平時下午要去播音的話,你怎麼回家呢?”
黃鶯鶯這個問題直接給符燈乾沉默了。她向來是不怎麼會撒謊的人,但她也不知道怎麼跟黃鶯鶯解釋自己平時老坐沈暮陽的自行車回家。
但黃鶯鶯的下一句話又讓她抓住了機會。
“不過你家離得還算近,應該可以走回去吧?”
符燈聽到這,趕緊順著她的話說:“嗯,走路半個小時就到了。”
黃鶯鶯愁苦地說道:“真好啊,我馬上就得走了,真想多逛逛。”
符燈又陪她去羽毛球場那邊高二的攤子逛了逛,買了一堆吃的東西。她被高二十六班賣的編織手環吸引了,聽到黃鶯鶯要去買水果沙拉,就讓她一個人先過去了。
高二十六班看攤子的是個長相甜美的學姐,她手上還不停地在編手環:“學妹喜歡的話就挑挑吧,反正也不貴,五塊錢一條,八塊錢兩條。”
符燈平時不戴首飾,問就是懶得,有些材質還得注意不能沾水,麻煩得很。
這種編織手環不怕水,而且耐臟,她尋思要不要買一條戴著的時候,看見了一對黑色和白色的手環。
她拿起來看,學姐便開心地說道:“學妹真有眼光,這個不管自己戴兩條還是和男朋友一起戴都很好看的,我剛才已經賣出去五對了,這是最後一對啦。”
不像假的,畢竟旁邊碼好的線全是其他顏色的,沒有黑白的。
符燈直接給了錢,學姐還熱心地問她要不要小包裝袋,她想了想還是沒要。
“哈哈哈哈,學妹你真可愛。”學姐跟她道彆,“拜拜啦,以後還想買編織品可以到高二十六班找我。”
符燈笑著點了點頭。
她一路走到高二五班的攤位那邊,黃鶯鶯還在排著隊,看來水果沙拉的生意還是相當好做的。符燈一眼就瞅見了正在給水果擠上沙拉醬的謝思慕,她的視線慢慢掃過去——隔著兩個人站在攤子最邊邊,沈暮陽正在把芒果劃成小塊刮進塑料碗裡,動作熟練得跟她在甜品店裡見到的做芒果班戟的店員差不多。
收錢的那個她也認識,戴著騷包的水鑽耳釘的男生,可不就是柳南池。
符燈悄悄一步一挪地走到沈暮陽旁邊,沈暮陽看見她跟做賊似的動作,停下了手裡的活兒。
他以為符燈要跟他說什麼,但符燈隻是往他褲子口袋裡塞了個什麼東西,然後就飛快跑回了黃鶯鶯旁邊。
她看見沈暮陽把一次性手套摘下來之後,又扯了張濕紙巾把手擦了擦,才從口袋裡掏出了那條白色的手環。
她緊張地把那隻戴著黑色手環的手藏在背後,低頭假裝看手機。
符燈是真心覺得沈暮陽可能更適合白色的,如果硬說有什麼彆的理由,那可能就是她拿著白色的話,不知道什麼時候戴著戴著就會變成灰色的了。
這時候排到了黃鶯鶯,黃鶯鶯朝他說道:“要兩份水果沙拉!”柳南池笑著點點頭,目光掃到了站在她旁邊的符燈,手上快速地把兩份水果沙拉裝進袋子裡,把叉子也放進去,接過了錢。
符燈接過了袋子,和柳南池相□□頭示意了一下便算打過招呼。
她前腳剛和黃鶯鶯轉身走了,柳南池就看到了沈暮陽把那條白色的手環戴在了左手上,又拿了一副新的手套戴上,不由得露出一副看好戲的表情,嘖了幾聲。
沈暮陽不明所以地拋去一個疑惑的眼神,繼續切著芒果。
他們不知道的是,謝思慕此時剛好擠光了一瓶沙拉醬,也在偷偷看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