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吳敏銳地捕捉到這段話的“還”,她問:“是之前有過二選一的階段嗎?”
莊芝並無回避,坦言:“有的。”
她說完這兩個字,收緊相握的手。
傅荊撩起眼皮,麵容依舊平靜,替她回答:“那是我不理解她,總覺得女生要溫柔安靜一點,天天抱著個滑板跟假小子一樣。為此吵過幾次,她現在的成就都得益於自己的堅持,這點我很佩服。”
他太後悔。
後悔自己當年沒有讓她做想做的事,打著那種為你好的爛借口,自私透頂。每次看她比賽,就會想這榮耀的背後傷疤又有多少。
跟她在一起的那兩年,因她年齡小,所以各事他會多操心一些。
其實,隻有自己知道。他想完全擺布她的生活,滲透進點點滴滴,讓她離不開他。
可是,那也隻是他以為。
他家姑娘,在這分開的四年裡一點點綻放光芒,賽場上的意氣風發是他從未見過的。
所以,他不敢出現,沒臉。
他,根本就不懂她。
那些評論難道他看不見嗎?隻是在自欺欺人。總想著這姑娘神經大條,估計也不會在乎這些,儘量不讓她看見就好了。
但他忽略了一點,她很在乎。
在她離開後留下的那個平板裡,登著的小號評論了很多罵她的留言。她在維護自己,而他卻從未在公眾麵前替她說過一句話。
這是他選擇的人,想要攜手走下去的人,卻留她獨自一人麵對。
是該死的。
幸好他家姑娘頑強,一個人撐到現在。不然,他哪來的臉再來找她呢?
接下來的問題基本都是傅荊回答的,他在娛樂圈十二年,對這些問題早已遊刃有餘。
備采之後,莊芝去車裡拿行李。也就一周,她帶的東西少。一個小行李箱,一個滑板。
把行李箱給傅荊之後,她踩上滑板就往前滑去。
還是自己的衣服穿得舒適些,莊芝瞬間感覺自己得到了解脫。
踩上滑板那一刻,才放鬆下來。
她回頭去看後麵跟著的傅荊。
他帶著口罩和帽子,整個人看不出情緒。步伐慵懶地推著行李箱,腰背挺直。
他們以前也常這樣。
她會直接滑在前麵,催促傅荊快點跟上。但他卻永遠不緊不慢,閒庭漫步般。
所以,她常會攀著他胳膊,讓他帶著她向前滑。
她想,幸虧傅荊是經常鍛煉的人。不然既推行李又推她的,哪來的力。
“快點。”她習慣性地催他。
傅荊依舊,“你就不能來我身邊滑。”
莊芝停下,“為什麼你不能趕上來?也就三步的距離。”
“好,那你在原地等我。”傅荊輕笑,推著行李箱跑起來,走到她麵前,將手伸出去,“牽著滑。”
似沒有什麼不妥,莊芝卻沒有去牽,“我們現在究竟是什麼關係?”
現在的傅荊,就像之前的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他沒有收回手,騰出手拿下口罩,“都領證了,能是什麼關係?”
“不是說隻是幫你立人設的嗎?”莊芝想到第一次重逢。
“我需要立人設?從來都是用實力說話的。”語氣肆狂。
“那你什麼意思?”她問他。
傅荊收回手,與她麵對麵站著,收起了平時裡玩世不恭的姿態,嗓音低下來,“你覺得呢?我從來不避諱對你的愛意,不管是四年前,還是現在。錯我認,你我也要。你不懂嗎?莊芝。”
“那你為什麼四年都不找我?四年,整整四年。這叫什麼愛。”她低下頭,看腳下的滑板。砂紙上已經覆了一層白灰。
她得承認,不止愧疚。
她不懂事,難道他也不懂事嗎?
她不敢回去找他,為什麼他不來找她質問呢?但凡找一次,就不會有這四年。
“你不愛我,隻是不甘心罷了。氣我耍了你嗎?還是氣我在我這裡栽跟頭。”這層怪圈壓抑地她喘不過氣。
傅荊語氣冷下來,“嗯,不愛你。不愛你,我來你這邊自取其辱。都套著耳朵告訴你了,還在懷疑什麼?”
“莊芝,我知道錯了。真的知道錯了,這幾年我也在懲罰自己。我這人從小到大走的路都很順,沒遇到什麼坎。你是第一個,一生都過不去的坎。在你之前,我從未把感情放在眼裡。你知道的,雖然年紀比你大很多,但如你所言,很幼稚。”
從那一聲“叔叔”起,他隻是想逗這小孩子玩,就經常拿娃娃親去捉弄她,喜歡看她生氣的模樣。
說著說著,自己都當了真。
從哪一刻開始的呢?
或許就是這一聲“叔叔”。
是栽了跟頭,卻也是他親手挖的坑。
都快三十歲的人了,還有什麼話不敢說的呢。
“所以,你原諒我好嗎?以前的傅荊真的知道錯了,原諒他,再給他一次機會。我保證,這一次他值得。”
莊芝看向低頭示弱的男人,他在道歉。
他們都有錯,卻隻有他在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