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郡主的高燒果然消退,身體卻虛弱了不少。村子裡白天沒有一個人出來,隻有彌天大霧肆意在街上、在屋頂、在院中飄蕩。陳鬆讓侍衛一到五號在村子裡打探消息,無論打聽到什麼中午都要回來報告。
王大爺一家對陳鬆一行人有些閃躲,興許是害怕,明明是自己的家,卻仿佛自己才是外人。陳鬆和他們搭話,王大爺隻是重複著蛇妖害人,前年吃了村裡的牛群。王大爺的兒子則是有些油嘴滑舌,說什麼村子很祥和,從來沒有聽說什麼奇怪的事情。隻有王大爺的小孫子還是咕噥著,妹妹,風箏。
這個村子到底有什麼秘密,大霧又是怎麼麽回事,皇女突如其來的高燒是危言聳聽,還是確有其事。以前在太子身邊早已見慣各種大場麵,扶柳村的詭異仍是讓陳鬆詫異之餘有些煩悶。也許是事關皇女曦華,讓他一時亂了陣腳。
陳鬆吐出一口氣,仰頭環視著漫天大霧。大霧中有水汽,濕濕涼涼,裸露在外的脖子受了刺激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屋中曦華郡主醒了,趙嬤嬤正在喂飯。郡主的臉上增添了蒼白之色,眉毛清秀,眼珠漆黑,簡直像個精巧的紙娃娃。趙嬤嬤在一旁心疼不已,郡主是她看著長大的,生來就是金枝玉葉,太子和太子妃又視若珍寶,在府裡什麼時候遭過這個罪。
雖然太子殿下不說,可要不是到了危急時候,怎麼會舍得讓獨女一人上路?路途中還要造此磨難,曦華也不過是個七八歲的小女孩,讓人看了怎麼能不心疼!
趙嬤嬤想著眼眶淚珠險些滾下來,她低頭擦了擦眼角。抬起頭又換上笑臉,“小姐,你先歇著吧。陳侍衛一定會有辦法的!”曦華眼珠轉到奶娘身上,身上有氣無力,動都不想動。
中午,侍衛一個個的都回來的。侍衛一號說:“陳頭,我去了一戶老奶奶家,她說,村子裡每逢大霧都不會有人出門,因為村子裡是山路,發生過好幾起山崖跌落的事情,後來村民都閉門不出。”
侍衛三號說:“我去了一個樵夫家,他說山上濕氣重,春天下雨很容易起霧,不但山路滑,柴也不能燒了。彆的村子要好很多。”
侍衛二號說:“打聽這些有什麼用。我去村長家打聽了,村長說,扶柳村村誌裡確實記載了許多兒童發燒的事,那一次死了很多人,據說是地府娘娘收走做侍女的。距今已經十年了。他還說,他爺爺就見過山裡那條大蛇,在樹梢上遊走,黑質白章,十分恐怖。”
侍衛四號說:“你真信郡—小姐的病是蛇妖、地府娘娘搞得鬼?咱們從京城出發,一路上走了半個月,彆說是小姐,就連一般大人都吃不消。路過扶柳村,又遇上天氣不好,小姐感染風寒,牽引出積壓的病氣,難道不是很正常?”
“陳頭,我已經打聽過了,往常春天這雨沒有連下七天的,雨停了,霧自然就散了。小姐這段時間正好休養。”
侍衛二號:“小四,你腦袋缺根筋嗎?尋常風寒咱們又不是沒見過,鎮上的大夫都托辭不敢接診,此處偏僻,人煙稀少,有些精怪靈異也是尋常。若是置之不理,耽誤了小姐病症,誰擔當的了?”
陳鬆道:“好了!等一會兒說完了再說。小五,你打聽到了什麼?”
侍衛五號道:“頭。那個陸掌櫃,就是賣風箏的,他家好像也懂岐黃之術。村西頭有一個寡婦,他兒子生病就是陸掌櫃治好的。”
“一個賣風箏的,竟也懂看病?”
眾侍衛麵麵相覷。過了會兒,侍衛三號說:“那咱們去買風箏,他怎麼沒說。”侍衛二號回道:“你問了嗎?”
回想當時買風箏的場景,好像是沒問。
“陳頭?屬下們該如何行事?”侍衛一號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陳鬆。陳鬆看過去,侍衛一到五號齊刷刷看著他。
陳鬆想了想,說:“兒童大規模發燒隻有十年前那一次?還是以前也有過呢?當時症狀如何?你們先想辦法把村誌找來,我要看看。鎮上的大夫不肯接診,陸掌櫃既然有這本領,我與小四、小五少不得要再去請一趟。郡主若是好了也就罷了,若是出了什麼差錯,咱們幾個人也休想再去見太子。”
“你們看,大霧若是尋常天氣,那就應該漸漸散去,你們看這霧可比昨天要消散些?”
屋外細雨蒙蒙,院中雖然能看清棚子裡的釘耙,遠處還是白茫茫一片,霧氣好像並不見消散。
下午,侍衛們各自散去。曦華蔫蔫的,蜷縮著睡著了。陳鬆問了趙嬤嬤郡主的飲食。便帶著小四小五向鎮上出發。山路上依舊是漫山大霧,叫人分不清方向,不過他們也不是第一次走,三個人緊挨著,互相牽著前一個人的衣角。
不知是不是下雨土質疏鬆的緣故,好幾次小五都險些掉下去。好在陳鬆和小四身手敏捷,感官靈敏,將小五救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