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拂袖而去。老頭對這話沒什麼反應,麻木的坐回原來的位置。
陸元章結完賬,走了過去。這回老人沒站起來,隻是歎息著說:“大爺看看吧,這都是我的親孫子,不要幾個錢,讓他們討個活命罷了。”
陸元章摸出半兩銀子,塞到老人手裡。說:“陸某有個不情之請,請老人家不要推辭。”
“這銀子,是孩子的買身錢。但是陸某現在不方便帶他們走,得先寄養在您家裡。以後我會來領。”
老人顫魏巍地站起來,大哭,渾濁的淚水流向溝壑縱橫的臉頰。
陸元章不忍再看,施了一禮便逃也似得跑了。
他逛了一天,街道兩邊到處都是賣兒鬻女的人。人們頭上插的草標已經枯黃,映著一張張麻木的臉,簡直是赤裸裸的人間慘劇。
陸元章發出一聲歎息,歎息這無常的命運,歎息這世道的艱辛。
“阿彌陀佛。”陸元章脫口而出一句佛號。定明常把這句佛號掛在嘴邊,陸元章還覺得他囉裡囉嗦,現在才知道麵對苦難,沉重的無力感除了期盼著救世主還能怎麼辦。
甘州城中的風景,陸元章已經無心再看。他回到客棧,蕭龍雙目有神,好奇的問他得到了什麼消息。
陸元章說:“這甘州,已經不是幾個月前的甘州了。倘若有人能救他們於苦海,他們一定會夾道歡迎。”
蕭龍道:“我軍紀律嚴明,如果他們能為攻城立下功勞,我蕭龍以性命做擔保,必定為他們請功行賞。”
兩人後來又聊到大軍的行程,以及到時候怎麼安排人手。怎麼在城中造勢,直到太陽昏昏入睡,燭光像一盞盞小爐火般璀璨,才回去。
臨走前,蕭龍問陸元章:“風箏真的能測定距離嗎?”
陸元章說:“能做到。隻要把風箏放飛到要測的建築物上,在測量風箏線的長度,知道與地麵的角度,就能測出來距離。”
“哦哦,原來如此。我們是些粗人,有機會還要軍師給我們開開眼界。”
陸元章知道他不會無故問到,既然問了,心中想必也有了計劃。於是好說話的點點頭。“一定。”
第二天,蕭龍果然帶著他來到糧倉附近放風箏。“我們想,在糧倉附近挖一條地道,悄悄把糧食轉移了。”
轉移到哪去?陸元章心中這麼想,卻沒問出來。也許在甘州城,他們另有據點呢?
陸元章開始放風箏,黑色的蒼鷹緩緩升空,風箏線越拉越長,蕭龍指揮著陸元章往一個地點靠近。最後,在一片廢棄的民房門前停了下來。
“陸軍師,能算出距離嗎?”風箏此時正停在糧倉上空,穩穩的飛翔著,像是一隻真正的老鷹。
陸元章在線上做好標記,將風箏換給蕭龍。拿出拐尺,估量了多少度。
然後換回蕭龍,收回線,測了多長。
“大概有六十米。”“太好了!”
“我們挖一條65米的隧道,從院子裡,一定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把糧食運來。”
“陸軍師,我安排弟兄們挖隧道,在大軍來前,把隧道挖好。”
“好的。我去動員流民,讓他們煽動民心。我們分頭行動。”
兩人從此分開了。過了五天,大軍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