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之人最害怕的莫過於相思,有道是‘孤衾有夢,空室無人’。”
“你是誰!”被那銷魂的一吻送入黑暗中的豬腳揮舞著蹄子大喊。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誰。”
“我?在下朱角,小字豬腳,大號豬頭,XX大學2110屆應屆畢業生,主修人文曆史,棄業從文,立誌成為22世紀最有為的文藝青年!”我們的豬腳豪氣乾雲,放言高歌。
“不,你不是朱角,你是……”話未完,那模糊的聲音竟已遠處。
“那我是誰!?我是誰——”豬腳捶胸頓足。
豬腳抑鬱地睜開眼來,卻見珠簾鸞帳,往外一探,竟是畫棟雕梁。豬腳搖搖頭,他竟然什麼也不記得了,隻隱約記得與那個聲音的對話。
——“我?在下朱角,小字豬腳,大號豬頭,XX大學2110屆應屆畢業生,主修人文曆史,棄業從文,立誌成為22世紀最有為的文藝青年!”
——“不,你不是朱角,你是……”
由此可知,他原來是一名叫做朱角的現代人,現在因某些原因來到了古代。現在眼前的一切對豬腳來說猶如一張白紙,首當其衝,豬腳需要知道自己的身份。
就在豬腳捧起銅鏡的一刹那,一個人影閃了進來,摟起他送到榻上。
“醒了也不安分,若是著涼了該如何是好?”那人替豬腳掖好被角,將豬腳冰冷的裸足焐在懷中暖熱。斯情斯景,無不讓人動容。
豬腳盯著那人緊蹙的入鬢雙眉,感動莫名,眼中蓄淚,久久不能言語。突然豬腳忍不下心來親口問這個人關於自己的事情,生怕他傷心。
“二少爺,公子的藥煎好了。”
“你先下去吧。”
“來,張嘴。”二少爺吹吹藥湯就往豬腳嘴邊送。
豬腳愣愣地看著他,良久才緩緩張開口。
“呃……好苦……”豬腳咳嗽起來,褐色的藥汁灑在那人的一襲月白雪袍上。那人卻不惱,輕撫豬腳的背脊,隻是略略悵然道:“以前你都不肯喝藥,這回倒是喝了,竟又灑了。”對上豬腳不解的眸子,失笑道:“郎中道你摔壞了腦子,我是不信;今日看來,你的確性情有變。不過,我不會離開你的,決兒。”
原來,我叫決兒。豬腳心道。
見著男人落魄的樣子,訕訕然的豬腳一時心軟,竟大膽地撫上他的手,慰藉說:“決兒也不會離開你。”
此時此刻,竟有一人閃現到二人麵前,忽地一道銀虹飛濺,卻被男人一下揮落。“當啷”一聲,豬腳定睛一看,竟是一柄寒光凜冽的匕首。
“來人!三公子瘋了,抓住他!”男人冷冷地下令。下一刻那張牙舞爪的三公子便被眾人擒住,仍在掙紮不休。
來人一身錦繡華服,卻青絲淩亂,麵目猙獰,仿佛瘋魔了一般,指著豬腳大叫:“容決,我李嫣這輩子不會放過你!化成厲鬼也不會放過你!”
豬腳顯然被這人嚇了一跳,慌忙躲到男人身後。那人又衝著男人狂叫,撕心裂肺一般:“傅桓!你不能和他在一起!不能啊!不能啊……”
直到那人被拖出屋子,那可怕的叫喊還是久久不絕於耳。豬腳害怕地縮在傅桓懷中,瑟瑟發抖。傅桓用手一摸,竟是又發起燒來,定是剛才李嫣又嚇到了他。
“決兒,你雖然不記得過去,卻還是害怕李嫣。也難怪,當初他這樣對你。”傅桓抱著昏迷的豬腳,一字一句皆是苦澀不堪。
夢裡浮沉,那李嫣去而複返,竟又執刀揮向豬腳,豬腳躲閃不及,一刀命中,熱血四濺,痛不可擋。而傅桓緊摟著自己漸漸失去溫度的身體,如萬箭穿心,仰首嘶鳴。
忽地驚醒,乃是一夢。豬腳撩開紗去,殘燈猶在,爐香未儘。背後又是傅桓溫暖的身體,一刻也不曾遠離。
豬腳回身,輕輕撫摸傅桓俊朗的容顏,心中忽地疼痛起來。若是他不再回去,叫他如何麵對一個愛著自己身體原來主人的男人。若是他仍會回去,叫他如何麵對沒有傅桓的時光。
不知不覺間,相思已係,不絕如縷,甜矣,苦矣,一言難儘。
繼而豬腳大大嘲笑自己,什麼時候細膩得像個女孩子一般。
細思了半晌,睡意全無,翻了身,豬腳瞅著外頭,細數著上下錯落的蓮花紋路,忽地又想起還不知道自己的模樣呢。正想著就推開紗衾,翻下榻去。撩了鸞鳳珠簾,又見紫檀條桌上掛著一幅畫,名為“石榴圖”,畫得卻是一個少年俯在一頭白額吊睛的大虎背上,嘴上叼著一支紅花,神情天真爛漫,略顯頑皮乖張,卻自有一股風流態度。豬腳盯了半晌,總覺得有些眼熟,電光火石之間,豬腳明白了,這少年可不是和白天夢裡的那個三公子相似得很。再一看,畫的右下角提著幾個小字,曰:“敬贈容決十六歲生辰。”豬腳心道,原來這少年是我。
豬腳踏出屋子去,步出小徑,過了月洞門,竟是一個大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