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得對,哪兒來的一成不變。”宋茜雨看著那張婚紗照垂眸低笑,“這句祝福我收了,現在本新娘誠邀莫小姐參加婚禮,賞不賞臉啊,老同學?”
宋茜雨見她眉眼猶豫,沒好氣地開口解釋:“我沒邀請前男友以及前男友的好兄弟江醫生來我的婚禮,我又不傻,你安一百個心。”
“……我會到的。”莫璃白是沒想到,她居然會參加一個死對頭的婚禮,世事果然無常。
宋茜上下打量莫璃白,剛開始她真的以為隻是一個和莫璃白長得相像的人,畢竟曾經的莫璃白是張揚明媚媲美驕陽,肆意又高傲,可眼前這個女人,美麗依舊,沉靜冷傲似孤月。
這些年她蛻變了很多,可誰又沒被生活打磨過呢,她不禁苦笑。
因為宋茜雨還要忙婚禮的事情,兩人並沒有多聊,她看著莫璃白的背影,想起她曾質問過莫璃白。
“高中的時候,你拆散沈喬和江墨轍還不夠,現在還要用道德綁架一段婚姻,竊取來的幸福終歸是要付出對等的刑期。莫璃白,你心裡很清楚,江墨轍對你的感情從來都不是愛情,你到底要死磕到什麼時候。”
“一個人挑選婚紗的滋味,你慢慢品。你始終都贏不了沈喬,畢竟白月光是不可超越的存在。”
她冷嘲熱諷過莫璃白,因為她和覃楠穆是相互喜歡才在一起的,所以她總覺得自己比莫璃白高一等,看不上她恬不知恥地搶了江墨轍的手段,瞧不起她一廂情願的蠢樣。
當她知道莫璃白和江墨轍的婚禮取消時,她竊喜了許久。
再後來,她自己和覃楠穆分手,和現在的男朋友閃婚,婚姻觀和愛情觀早就被社會現實給顛覆了,今天重遇莫璃白,回顧曾經才發現當年的自己一葉障目,真正渣的其實是江墨轍啊!
今夜這場婚禮,真想一睹他們的神情。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被宴請的賓客紛紛到場,宴會廳裡洋溢著喜氣歡悅,女方位置裡有一桌是專屬於高中校友,他們相談甚歡,這個高中小團體畢業後也是若有若無地聯係著,所以並不陌生。
突然服務員搬來了一張椅子,禮貌詢問:“請問哪位是江墨轍江先生?”
聽到名字的男人抬起頭,麵容優越出眾,他清冷的目光看向服務員,“我是江墨轍,請問是有什麼事情?”
服務員搬著椅子走向江墨轍,“新娘說還有一位貴賓要到來,位置安排在江先生身旁。”
江墨轍微微擰起眉頭,但也不想為難服務員,隻好起身移動椅子空出位置,服務員把椅子放好後便忙活其他事情了,留下迷茫的一桌人。
坐在江墨轍右邊的覃楠穆摩挲著下巴,他環視了這一桌的所有人,“高中相熟的人,該來的都來了呀,還有哪位貴賓必須安排在咱們江大校草身旁?”
江墨轍對這個空位並沒有好奇心,可也不喜歡這個充滿惡作劇意味的安排。
“這位貴賓估計是你高中惹下的爛桃花,讓兄弟幫你擋擋。”覃楠穆的手肘壓在江墨轍的肩膀,一臉篤定的神情。
江墨轍嫌棄地推開他的手,但也不拒絕他的話,和覃楠穆換了個位置。
“江醫生,兄弟我為你擋風擋雨當桃花,欠我一頓飯。”覃楠穆絲毫不客氣地宰他一頓。
江墨轍白他一眼,“行,覃醫生,明天中午飯堂見。”
“這摳門的江醫生。”覃楠穆哼聲,他低頭瞧了瞧手表上的時間,“儀式都快開始了,這位貴賓是要壓軸啊。”
覃楠穆就是無聊,也不知這位貴賓能不能給無趣的江醫生帶來衝擊。
就在覃楠穆望眼欲穿之際,姍姍來遲的女人四處張望,尋到‘高中校友’指示牌後正越過熱鬨的賓客們而來。
“打擾一下,請問這個位置有人坐嗎?”
覃楠穆目光一亮地抬頭,看清對方是誰時,登時呆若木雞。
竟然是......莫璃白!
果然是江墨轍惹下的桃花債,還是利息高得離譜的大債主。
這衝擊無異於自爆水晶!
“莫璃白?
覃楠穆這一聲驚呼,這桌人紛紛抬頭把驚訝到驚悚的目光凝聚在莫璃白身上,坐在覃楠穆身旁的江墨轍聽到這個名字,渾身一顫,怔愣片刻才不可置信地盯著突然出現的莫璃白。
一個失聯了六年的人,突然出現,是真的很挑戰人的心臟承受能力。
頂著一桌人形色各異的目光,莫璃白心下也是震驚,她就不該相信一個死對頭說的話。
莫璃白猝不及防與江墨轍的目光相對,空氣頓時凝結,微不可言。
猶記得她曾不小心聽到江墨轍和覃楠穆的對話。
“老墨,你最近有些急躁,你該不會得了婚前恐懼症吧,說出來讓未來的覃醫生給你治治。”
“覃楠穆,婚姻是什麼?”
“通俗點來說就是一對相愛的情侶想要組建家庭,你和璃白下周就要結婚,你現在提這個問題,讓我惶恐啊,老墨。”
“目的不對,我不是因為這個理由結婚的。”
“江墨轍,你到底在恐懼什麼,一句話,你愛不愛莫璃白?”
“愛?那是什麼,我從來都把她當成我的家人,你說,我和自己家人結婚,可不可笑,我好害怕我的未來都因為她而妥協。”
“老墨,你醉了。”
過往那些尖銳的一句句,刺破了這冷凝尷尬的氣氛,莫璃白恢複如常,神色自然地移開目光,再次問:
“這個位置有人坐嗎?”
覃楠穆回神,看了一眼江墨轍便動作利索地給莫璃白拉了拉椅子,“這是宋茜雨特意給你這位貴賓留的位置。”
“那我真是該謝謝她。”
莫璃白坐下後,和這桌曾經的校友們打招呼,“各位,許久未見。”
莫璃白和江墨轍的事情,這桌的所有人都是知情的,都避開相關聯問題來和她寒暄。
“莫白,你是什麼時候回國,媽媽知道嗎?”
江墨轍目光攫住她精致的側臉不放,他神情儼然一副長輩的姿態。
一聲莫白,讓莫璃白死寂的心一晃,稍縱即逝。
“上周,袁姨知道。”
莫璃白瞄了他一眼便神色平靜地倒了一杯水,不想理會江墨轍現在是什麼情緒,她隻知道她的存在破壞了這一桌的氛圍,趁儀式未開始,還是識趣點走。
“你居然參加宋茜雨的婚禮,豁達呀,莫璃白。”覃楠穆這會後悔極了,早知道就不主動和江墨轍換位置,現在杵在兩人中間,夾成草莓醬泥。
莫璃白斜眼含笑看他,反唇相譏,“你坐在這裡活脫脫就像個娘家人,豁達呀,我得跟你學習學習。”
直往覃楠穆的心窩紮去,覃楠穆這會紮心了。
幸好他早就放下宋茜雨,不然都能被氣吐血。
“莫璃白還是熟悉的畫風呀。”
莫璃白已經不想再和他交談下去了,正想起身離開,宴會的燈霎時熄滅,徒留宴會廳中間布滿花簇的儀式台縈繞著光芒,稱之為通向幸福之路。
她隻好沉默地繼續坐在椅子上觀禮,婚禮司儀在台上激情致詞歡迎新人入場,經典的結婚進行曲奏起,燈光聚焦在熱烈祝福裡款款而來的新娘。
一身婚紗的宋茜雨,隔著頭紗,朦朦朧朧,讓人看不清她麵容下的神態,但大家都會默認為是幸福的神態。
場內的精心布置,看得出耗了不少心血與金錢,籌備過程怕是甜苦交織。
籌備婚禮是疲累的,是身體和精神雙重疲累,莫璃白深有體會,那個漫長繁雜的籌備過程,都是她一個人做的決定,一個人挑婚紗,一個人挑酒店,一個人挑花束,最離譜的是竟然一個人拍婚紗照,讓她見識到了Photoshop的強大功能,居然沒有人能看出她和江轍的婚紗照是合成的。
要是當時沒有取消婚禮,說不定婚禮當天,還需要3D全息投影新郎的模樣來和她走婚禮儀式。
想到這,莫璃白低聲笑了,幸好周圍的掌聲過於熱烈,所以並沒有察覺她的異常。坐在她身側的掌聲格外響亮,惹得莫璃白把目光投向覃楠穆。
覃楠穆和宋茜雨當年可是金童玉女,出了名的恩愛,時過境遷,現在的金童坐在台下祝福玉女新婚,看他的目光不禁多了兩分欣賞。
“彆用這樣的目光看著我,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覃楠穆被她看得渾身惡寒,搓了搓手臂取暖。
莫璃白收回眼神,浪費眼神。
儀式結束後,燈光重新亮起來,才發現江轍的位置空了,椅子上還有他的工作包,應該是有事先走開了。
剛上菜,江墨轍拿著手機大步走回位置,他拿過椅子上的工作包,歉意地開口:“抱歉各位,醫院臨時有急事,我需要回醫院一趟。”
青年才俊的江醫生有多忙碌,看他眼下的青色和倦色便知,怪不得袁姨說他幾乎住在醫院裡。
“莫白。”
握著水杯的莫璃白抬眼與江轍對視,隻見他鄭重其事地對她說:“我的聯係方式沒有變過。”
也不等莫璃白反應,江墨轍已經轉身離開了宴會廳。
覃楠穆瞧她怔怔地看著江墨轍離去的身影,剛想湊過去打趣,便聽到她喃喃自語。
“他電話是多少來著?”
曾見識過莫璃白把江墨轍各種聯係方式倒背如流的覃楠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