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晚燭並沒有說什麼，隻是帶著他離開了這裡。
一回到寢宮，顧晚燭先把人扔進浴桶洗了個澡又吩咐下人去熬薑湯。
雖然知道他可能不會生病，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預防一下。
等他端著一碗薑湯走進來的時候，沈霧燃正坐在床邊發呆，不知他在想什麼，卻可以感覺到他的情緒很低落。
再看看那人還在滴水的頭發，顧晚燭眸內的意味很複雜。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這才走過去。
這邊，沈霧燃還在失神。
突然闖進眼底的一碗薑湯讓他回神，沈霧燃順勢抬眸看去。
對麵是顧晚燭，看到意料之中的人，沈霧燃一時不知該高興還是傷心。
對此，顧晚燭也並沒有說什麼或者做什麼，隻是維持著遞薑湯的動作。
幾秒後，沈霧燃接過他手裡的薑湯並道了聲謝。
顧晚燭沒說話，但他的意味卻很明顯。
沈霧燃在他的注視下喝了那碗薑湯。
正當沈霧燃思考接下來該如何的時候，顧晚燭抬手拿過了他手裡的空碗。
他將碗放在桌上，後坐在他身旁。
他趁對方不注意時抬手抓了對方一縷頭發，用法術烘乾後。
淡淡道：“睡吧。”
沈霧燃聞言有些錯愕，他怔怔的轉頭看他，眸內的疑問隻多不少。
顧晚燭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將沈霧燃推到在床，給他蓋上被子。
“睡吧，有什麼話，明天再說。”
“你……”
話音未落，他被顧晚燭打斷。
“再說，我讓你現在就去處理政務。”
果然，聽到這個，沈霧燃連忙閉了嘴。
他盯著顧晚燭看了片刻，不知是不是周圍太安靜的原因，沒過多久就睡著了。
看著人逐漸睡去，顧晚燭原本有些緊蹙的眉間逐漸舒展開來。
就在這時，一隻紙鶴飛到他麵前。
顧晚燭接下那隻紙鶴，紙鶴落在他手裡化為一張紙。
他看了紙上的內容，起身走到窗前。
此時窗前正站著一個人。
那人見他走到窗戶處，連忙道：“剩下之事，還請尊上明示。”
顧晚燭思考片刻，道：“信中內容可否屬實？”
“不好說，但那人說至少有一半為真。”
“明月那邊呢？”
“她還沒回來，但是據傳音說是查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事。”
“你去尋她。”
“是。”
那人見顧晚燭遲遲不語，便認為他無話說了便轉身離去。
誰知，顧晚燭又道：“切記，若是遇上他的人，直接殺了。”
“尊上放心，屬下明白。”
那人走後，顧晚燭站在窗前發了很久的呆。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他的心情也逐漸沉重起來。
……
夜裡，沈霧燃還是發起了高熱。
顧晚燭看著燒的糊裡糊塗的人，神色複雜。
他自己的身體，已經差到這種地步了嗎？
本以為及時做了相應措施，還是沒有避免嗎……
他歎了口氣，收起散亂的思緒，拿起冥羽剛才送過來的毛巾給人降溫。
如此重複多遍，大半夜過去那人的燒才有微微下降的趨勢。
見人體溫下降，顧晚燭心裡鬆了口氣。
剛準備再去拿些藥丸，哪知，他還沒動身，那人率先握住了他的手，嘴裡還嘀咕著彆走。
將人盯了片刻，顧晚燭終究心軟了。
隻見他回握住那人的手，彎腰湊近拍拍他的背，輕聲道：“我不走，你睡吧。”
“我就在這裡陪你，你睡吧，不怕。”
在他的一聲聲撫慰下，那人逐漸安穩下去。
顧晚燭心裡這口氣還沒放下，那人忽然攥緊了他的手，嘴裡還喊著他的名字。
“顧晚燭，你不許……不許……”
顧晚燭湊近去聽他的話，聽到耳朵裡愣是一驚。
沈霧燃說不許他傷害自己。
這句話，在他腦子裡回蕩了很久。
顧晚燭眸內的神色很是複雜，周身的情緒也略微有些不穩定。
他深呼吸好幾次才勉強壓下躁動的心。
轉眼間，他在沈霧燃的手裡瞥見了什麼東西。
那東西被他攥在手裡，已經不成型，儘管如此，顧晚燭還是認出來那是那個小女孩給他的青團。
他把青團從他手裡拿出來，方才街上的場景再次湧現上他的腦海，以及沈霧燃的那一句話。
“一個人，並不好。”
顧晚燭思索著這句話，企圖尋找其中深意。
思及一半，突覺腰間一緊，低眸一看是沈霧燃的手搭在了他腰上。
顧晚燭還一時疑惑，下一秒，便聽那人說冷。
或許是因為他在旁邊，沈霧燃隻覺得旁邊很暖和，便往他懷裡拱。
見狀，也不知顧晚燭想到了什麼，竟是笑了出來。
他笑了笑，後躺在那人身旁把人摟過來，輕拍著他的肩，輕聲道：“好了好了，沒事了，我抱著你，不冷了。”
“沒事了，不怕。”
……
沈霧燃做了一個夢，夢裡是他穿書到現在所發生的一切。
他看著自己和顧晚燭做交易，成為他的仆人後，跟著他去參加宗門大會。
他看著顧晚燭在宗門大會幫助自己，看著他迷陣中為救自己受傷，看他在幻境中一次次救自己，看著他在神識中尋找自己險些迷失其中……
他看著顧晚燭變小後，所發生的種種，看見自己遇見“沈霧燃”和“自己”，看自己和心魔爭辯。
看他和易水寒相遇，看那人給予他的幫助。
他忽然發現，原來他們之間已經發生了這麼多事了……
與此同時，沈霧燃也發現了一些他沒有發現的東西。
明明一開始他想的是抱顧晚燭的大腿，然後找時間逃跑，可究竟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漸漸改變了這個想法。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無意識改變了對顧晚燭的看法。
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會下意識的擔心他，會忍不住想要靠近。
這些問題如潮水般湧上他的腦海。
這些，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在悄無聲息的變化。
是他第一次救他受傷，他所懷的愧疚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