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沈霧燃現在不想聽他解釋，直接打斷道：“平常這樣就算了，現在還這樣，你是狗嗎？留那麼多痕跡，生怕彆人不知道？”

顧晚燭聽到這句一愣。

什麼叫平常這樣，現在還……

他急於開口，沈霧燃並不給他機會。他拽著他起來，怒道:“你現在，給我出去，今晚不許上床睡覺！！！”

見他氣成這樣，顧晚燭大氣不敢出。

“阿燃，我……”

話音未落，他被沈霧燃扔了出去。

“你現在給我麵壁思過！不許進來！”

說完，“啪”的一聲關上了門。

顧晚燭原本還想說些什麼卻說不出口，隻能委屈巴巴收回手。

半夜，顧晚燭從窗戶翻了進去。

他摸索上了床直接把人抱進懷裡，把頭埋在那人肩上，依戀的蹭了蹭。

“進來了？”

聽到他說話，顧晚燭一驚。

“你沒睡？”

沈霧燃沒說話，這人不在他怎麼可能會睡得著。他微微低眸，看向那人圈在自己腰間的手。圈的那麼緊，好像一鬆開就會不見。

顧晚燭抱緊他，聲音有些若有若無的顫抖。

“對不起，我看到你手腕上的痕跡，以為……”

剩下的話，他沒說下去，沈霧燃自然也能想到。

他輕歎了口氣，這家夥，真是……

不管發生什麼，都把他看的比自己重，就算現在中毒失憶，記得的人也隻有他。

一個人，要有多大的執念才能忘記所有人隻記得一個人。

沈霧燃不敢想象。

如果顧晚燭的愛有形，必是不見邊際的海，能將他吞噬。

他轉過身，悶聲道：“你覺得除了你誰能對我做這種事？又有誰敢這麼做？”

“你覺得我除了你，會喜歡彆人嗎？”

他這三個問題，愣是讓顧晚燭沉默了很久。

最終，他啞聲道：“是我太傻……”

沈霧燃搖搖頭，抬手抱住他。

“是我不對……”

知道他失憶了還是想用以前的相處方式相處，卻忽視了一些客觀因素，但也就是因此讓他發現了不同。

這人在失憶期間和現在的他並不一樣，以前的顧晚燭似是很敏感，他和自己相處會小心翼翼。

道歉這種事，現在的顧晚燭是很少會做的。相比以前，現在的他確定他不會離開，所以他不畏懼分離。

可以前的他就不一樣了，以前的他是會怕的。

以前的他是如此，更彆提那十年裡的他有多煎熬。

他想著，一絲苦澀湧上心頭。鼻尖有些酸，他穩住沉重的心情，抬眸看向那人，抬手附上那人的耳朵。

“疼不疼？”

顧晚燭搖搖頭，沈霧燃今天抓他的時候並沒有用力，隻是看上去比較狠，實際上沒有多少力在裡麵。

沈霧燃摩挲著他的臉，有些心疼。

他湊過去在那人薄唇上落下一吻，抱住他。

“好了，讓你回來，睡吧，陪你。”

顧晚燭知道這人在給他台階，他給，他便下。

他把人緊緊抱在懷裡，“好”。

……

翌日

沈霧燃脖子上的痕跡不僅沒有下去的意思，有些痕跡甚至看上去更深。無奈之下，他選了一件高領的衣服去見了遲歲暮。

在他走後，一人走進了他的寢宮，顧晚燭看到那人後直接和人打了起來。

待沈霧燃回來的時候，顧晚燭正在和一個人打架。

那人也不是彆人，正是夜闌風。也不知他為什麼會來。

沈霧燃見狀連忙走到兩人之間，阻止他們再打下去。

他一出現，二人果斷停手。

夜闌風見到他麵色肉眼可見的露出一絲喜悅，顧晚燭滿臉黑線一把將沈霧燃撈進自己懷裡生怕這個人把自己媳婦拐跑了。

沈霧燃掙紮了一會兒，實在掙紮不開索性放棄了。

他看向夜闌風道：“你怎麼會來？”

夜闌風忽視顧晚燭吃人的眼神，道：“來看看你，順便我姐姐讓給你送一些東西。”

他說著，指了指不遠處桌上的來自東海的一些由珍珠做成的亂七八糟的東西。

沈霧燃隨著他指的看去，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顧晚燭率先道：“他不需要，他有我就夠了，你給我滾。”

夜闌風的麵色黑了又白，白了又黑，滿臉黑線。

“顧晚燭，我勸你不要不知好歹。”

顧晚燭挑挑眉，瞥了他一眼，滿臉不屑。

動作之中，滿身嫌棄。

夜闌風更氣了。

見二人有再次打起來的趨勢，沈霧燃連忙道：“謝謝你，阿晚他最近心情有些不好，彆介意。”

夜闌風隻道：“阿燃不用擔心，這人什麼樣我很清楚。”

沈霧燃扶額，這家夥，就不能少說兩句嗎？

好在夜闌風沒有繼續說下去，向他問了兩句好便匆匆離開了。

他走後，他回頭看自己身後人。

那人立馬擺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表示和他無關。

沈霧燃對這家夥簡直無可奈何，他今日去見遲歲暮，那人還在研究解藥。他隻能再等幾天，而且這幾天墨閣的傷兵一直在增多，遲歲暮忙的暈頭轉向。

他見他的時候，遲歲暮的黑眼圈嚴重的都發紫了。

礙於這人那麼累，他並沒有說什麼，隻讓他好好休息便回來了。

……

兩日後

沈霧燃帶那人去了一趟清風亭，回來時他帶了一些東西回來。

擺置好後，他拉著顧晚燭去了喚霧穀。

二人坐在喚霧穀瀑布下的溪邊，沈霧燃一直在看湖麵倒映的滿天繁星。

突然，一件東西映入眼簾。是一根發簪，那發簪的玉看上去不是普通的玉。雖然是銀白色的，給人的感覺卻和普通的玉截然不同。

好像靠近這塊玉，就身處在虛幻之中。

意識到自己的意識被抓走，沈霧燃連忙回神穩住心神。心底猜想到顧晚燭當時去霧中森林是為了這東西。

顧晚燭把發簪放在他手裡，道：“給你防身。”

沈霧燃忽然笑了，顧晚燭麵露疑惑。

“笑什麼？”

沈霧燃沒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道：“我哪有那麼弱？”

顧晚燭則執拗道：“要的，萬一哪天我不在怎麼辦，多一件東西防身是好的。”

沈霧燃和他對視，反問道：“哪有那麼多萬一？”

他把發簪放回他手裡，開口拒絕。

“我不要這個，我要你。”

“你答應的，會護我，除了你，彆的我不要。”

顧晚燭有些意外，然而沈霧燃接下來的話更讓他意外。

“其實，你恢複記憶了吧。”

顧晚燭輕輕皺眉，這人已經捅破，他也不好意思再裝下去，點頭承認了。

看見自己的猜測成真，沈霧燃心裡鬆了口氣。

總算，恢複了。

“怎麼發現的？”顧晚燭問他。

沈霧燃不答反問，“你覺得呢？”

顧晚燭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是啊，現在的他和以前的他可是有差彆，這人怎麼會發現不了。

“什麼時候想起來的？”沈霧燃問道。

“昨天晚上。”顧晚燭如實回著。

其實這些天，他的記憶在慢慢的回來。隻是他不想告訴這人，他貪戀著這人的溫柔，貪戀這人的所有。

儘管知道告訴他自己恢複沈霧燃會開心，但他就是不想說。哪怕心裡明白沈霧燃知道他恢複了也會對他縱容，可他就是想以這樣的方式繼續貪戀這人的一切。

他怎麼想沈霧燃又怎麼會猜不到，可他越是這樣，沈霧燃的心裡越是難受。

這是他第一次知道，原來顧晚燭真的很怕他不在，沒有記憶的他看到自己身上他留下的痕跡會嫉妒，他會怨，會恨他自己。

同時，他也在怕，他怕自己真的會離他而去。

還記得和這人最開始認識的時候，他也是這樣事事小心，仿佛一旦超越了某個邊界一切就會無法挽回。

他再次見到的顧晚燭，是曆經十年磨礪的顧晚燭。

那十年裡，他學了很多，成長了很多。或許他在外永遠是那副不可一世的樣子，可沈霧燃知道，他也可以做孩子，做委屈時有苦可以說的人。

那些都展現在他麵前，那是他獨留給他的一麵。

他是他可以傾訴放開一切的人，他也把他所有的溫柔，都給了他。

他給的愛，也比他想象的多。

和自己相比下來，沈霧燃隻覺得自己的愛太少了。

“不少的。”

聽到他的回答，沈霧燃一驚，這才反應過來他自己情不自禁把話說了出來。

不等他反應，顧晚燭抱住了他。

鄭重道：“不少的，你的愛，從來不少。”

若非如此，他怎會賭上整個餘生。

沈霧燃的愛，比他要多很多。這人隻看到了現在，卻不知他以前給了他很多很多。

恍然之中，沈霧燃不知想到了什麼，他輕聲一笑。

溫聲道：“不管過去與否，終已過去。或許以前我們錯過了很多，但是現在，以後，我將用儘一切去愛你。”

你曾用餘生做約，現在，我將用餘生，去彌補對你缺失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