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回到公寓。
祝今將鑰匙交給嚴赫:“拿著吧。”
“給你了就是你的了。”
“以後老婆本怎麼辦?”祝今非常認真地問,“彩禮,婚房,婚禮等各方各麵都需要。”
“唉我說你就這麼希望我早點找個人結婚?”
祝今不覺得自己說的有什麼問題,他沒有猶豫:“對,你的命格決定你我共處同一屋簷下,將來命格改回正常,你同樣會需要一個正常的生活。”
“我覺得現在就是正常生活啊,你不是說過,不管是同性,還是異性,都是可以平等活在這個世上的嗎?”
聞言,祝今眼瞼微微下垂,屋裡暖光打在他臉上,透著莫名的感傷:“那是之前所認為的。”
嚴赫也疑惑:“怎麼突然改變的,紀牧唐昭,還是段弦雙?”
“我不知道,至少現在我不能給你答案,也不知道怎麼跟你解釋,就是覺得如果沒有遇到這個特殊的命格,你應該也是會擁有幸福的正常生活。”
“那麼你呢?”
“我?”祝今冷不丁笑了,隻是這一抹笑裡,夾雜著太多的苦澀,他本就不該存在於這天地之中,母親的執念,讓他出生,讓他在即將消弭天地之際遇到嚴赫,讓他在魂體逐漸虛弱之時與嚴赫結婚契。
這些都讓他至今都不敢相信。
他從小就跟著養父,再然後便是師父和嚴厘,他們每天都會出去驅邪定魂,清楚執念,送歸去之魂往生。
他不知道情愛,不知道原來分這麼仔細,他不知道自己對嚴赫如今應該用的什麼情感,不管是哪種,仿佛都是差那麼一點火候。
或許,當成恩人,是最適合的吧。
他想。
“這個世上呢,從來就沒有公平的人或者事,我最討厭有人說想要什麼需要自己去爭取,”嚴赫將鑰匙塞回祝今衣袋,慵懶斜坐在沙發上,雙腳搭在茶幾上,幽幽道,“因為很多,出身就已經決定了的。”
祝今有些愣神,他沒想到嚴赫會是這麼想這些的。
嚴赫突然湊近:“你可能覺得我含著金鑰匙出生,哪裡知道什麼人間疾苦對吧?”
“我承認,我是這麼想過。”祝今沒有否認。
“這話說的,你看我姐不就懂了,我們姐弟倆從小到大就是在各種市井街頭混過來的,所以我們從小就深知,這個世上從來沒有公平可言,因此遇到了,就隻能接受,不要試圖去改變,到最後你會發現,無濟於事。”
祝今看著嚴赫,這還是他第一次從他口中聽到這些話,與以往的他貌似又不一樣了。
或許這樣才是他的吧。
“我從小到大,如果不說,沒人看出來我的身世,我體質特殊,陽過枉,不得不從小就去陰寒之地或者陰氣盛的農村,我姐從小就看見各種妖魔邪神,她天生就是降妖除魔的,她什麼時候開始跟著爺爺去的易水川呢,大概是在她九歲的時候,看到因為貧窮不得不被放棄的嬰兒的魂體,那個魂體一直跟著媽媽,隻是他太小了,最後還是跟丟了,第一次從一個嬰兒的魂體上聽到撕心裂肺的哭聲,我姐她震驚住了,因為貧窮因為重男輕女等因素放棄的太多,以及那些因為沒錢不得不選擇等死的病人,儘管他們生的並非癌症。”
見祝今沒有說話,嚴赫一把將人攬進懷中,還彆說,摟著他的感覺還挺好的。
“所以你放心,我不是紈絝子弟,也不是花花公子,是個天生好人。”
祝今任由著他摟著:“我並非懷疑你的人品,你將來值得擁有幸福。”
“我覺得現在就挺好的,人嘛,就該好好活在當下,管他明天後天怎麼的,”嚴赫歎口氣,“誰知道,明天後天發生什麼呢,就好比我跟我姐,上午還一起去玩兒呢,這下午她就成了易水川的送魂師,然後分開了這麼多年,偶爾有時間才能去看她一兩次,很多都是她回來,才能看見她。”
祝今側頭:“你還記得你八歲的時候的事情嗎,在易水川。”
嚴赫嗬嗬笑道:“是不是我倆在山上見麵的時候,哎對了,那會兒你多大啊?”
“四歲。”
“我比你大這麼多?”嚴赫還是第一次知道祝今的年紀,有些震驚,“天天一派看成的模樣,原來才二十歲出頭,我怎麼覺得我爺爺給我造孽了呢。”
祝今趕緊解釋:“我已經成年,也同意,並非爺爺的錯。”
“喲嗬,你也知道緊張,你也會有情緒啊?”嚴赫一看到祝今的臉,就忍不住上手摸一摸,這人真是,長得不僅好看,皮膚還白,手感還這麼好,皮膚比女孩子還要白皙,隻是他的白是極其直觀的,若不是看到他能活動自如,還真的像鬼的那種慘白。
祝今拍開嚴赫摸著自己下巴的手:“罷了,也不問你了,天色不早,早些休息。”
“祝今,鑰匙……”
“你放心,鑰匙我會替你保管著,那個全部都是你的老婆本,我不會弄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