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祝今頭也不回地走進房間，合上門的那一刻他全身有一種說不上來的酸軟感，手中的鑰匙就跟烙鐵似的沾著他，燙的他頭暈目眩。

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

祝今一直覺得自己能夠克製著，他們兩個人的婚契在常人看來就是過家家一樣的，因為現在同性還未合法。

嚴赫父母待他好，一是看在師父的麵子上，二也是因為他們的性命彼此牽扯，儘管這麼想祝今覺得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卻也是事實。

隻是有些時候，有些事情根本不是自己所能預料的那般。

自從跟嚴赫來這個城市生活，他發現，這人挺有趣，至少不像納蘭怡所說的什麼紈絝子弟模樣，而是工作中一絲不苟，生活裡毫無架子性格直爽的這麼個活生生的人。

他倆依舊睡在同一個房間。

隻是大多數嚴赫都蹭到地鋪祝今的被子裡，對於他的靠近，祝今從一開始的拘謹到自然而然，居然覺得，這樣，貌似也沒有什麼不好。

貓體的時候，他就帶著他去公司，晚上十二點鐘之前不管多忙他都會回公寓，給他準備好衣物，十分體貼。

臨近中秋節，秋意正濃，對於祝今來說的確是一個好季節，秋高氣爽，太陽也不熱烈。

隻是他有著顧慮，嚴赫的生日即將到來，那時正好是十五，他魂寄養在貓體之中，擔心不能及時給他解決，這可如何是好。

師父說，這是一個大劫，他們不能強行改變，這是嚴赫必須要渡過的一關。

兩人回了一趟易水川，嚴玄感剛剛出關，許久沒有和師父聚一聚，祝今非常想念。

看到祝今回來，嚴玄感非常開心，給了祝今一個大大的擁抱，還給他炫了一手紅燒魚。

嚴赫忍不住說：“你這麼想爺爺，敢情你才是他親生孫子，我就是個外人。”

“祝今可是我從小帶到大，疼疼他怎麼了，你不也是一樣，老頭子我為你奔波還少啊，”

“哦。”

“那不是，還把我的養成竹馬騰給你當媳婦了，”嚴厘忍不住罵罵咧咧，“得了便宜還賣乖，哼！”

“我……”嚴赫一時語塞，下意識就看向同樣怔愣著的祝今。

祝今受不了他這種眼神，趕緊移開視線。

嚴厘瞪了一眼嚴赫：“你是不是欺負人家了？”

“我哪裡敢啊，我沒有。”

“這還差不多。”

嚴玄感一陣驚呼：“太香了，沒想到，老頭子我的廚藝真棒，來來來，飯菜都好了，吃飯吃飯。”

嚴赫趕緊衝過去：“我來了，我要吃第一口。”

嚴厘也沒有讓步，迅速跑過去拽住人：“我的，我的……”

望著姐弟倆這乾架的架勢，祝今忍不住搖頭無奈，嘴角禁不住揚起弧度，在不經意間，他感覺自己的情緒起伏已經有了非常大的進步。

以前，他不太理解生離死彆，隻知道執念的捆綁讓他窒息，也不理解喜怒哀樂存在的意義，如今看來，人生的彆樣意義，可不就在於此了嗎。

飯桌上，看著已經不太成型的所謂的紅燒魚，嚴赫有些下不去筷子：“這，紅燒魚？”

“不然咧，”嚴厘對祝今說：“你知不知道爺爺怎麼掌握的這門廚藝？”

“怎麼掌握的？”

“我們遇到一個壞魂，都是一幫未成年，活著的時候乾了不少壞事，還霸淩害死了一個孩子，那個時候法律保護著他們，可你猜怎麼著，老天爺當然不可能坐視不管，他們乘坐車逃走的時候，車子突然爆炸，全給紅燒了，所以魂體也是紅燒的，這就是孽力，惡人自有天收，”嚴厘咬著牙道，“爺爺這不就來了靈感了嘛，呐呐呐，紅燒魚。”

祝今：“……”

嚴赫：“……”

嚴厘非常意外這倆的反應：“怎麼了你們，這什麼反應？”

兩人同時放下筷子，腦袋同時轉向嚴玄感，異口同聲：“爺爺先吃。”

嚴厘手裡的筷子瞬間落地，這倆反應什麼時候默契成這樣了，以前她的那個飯搭子兼話搭子兼默契搭子兼同事搭子祝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