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裴桓才道,“一塊玉佩。阿娘留給我的,瑾之有見過。”這回送玉佩就不會再被瑾之推卻了吧?那塊玉佩早該給瑾之了。
話罷,裴桓任容瑾之牽自己的手進了王府,二人步至書房。
“這塊玉佩,早該贈你了。”裴桓將裝有玉佩的錦盒遞給了容瑾之。
容瑾之默了片刻,繼而猜想到裴桓做了什麼夢了。
原來是那時……那塊玉佩啊。
容瑾之接過,摩挲著玉佩的紋路,鄭重地係在腰帶,然後從袖口中拿出一塊質地上好的玉佩,背部還刻有瑾字,半跪在裴桓麵前,為他係上。
“這是義父贈我的生辰禮,也是我一樣重要的東西,如今贈給陛下。”
容瑾之拉過裴桓的手,吻了下他的指尖。
“我很喜歡。”裴桓笑道。
……
片刻,裴桓與容瑾之十指相扣,帶著容瑾之回了自己的臥房。
二人躺在榻上,裴桓縮在容瑾之懷裡,詢問道,“彭遠義認了嗎?”
實則,彭遠義承認與否都不重要,即使彭遠義不承認,裴桓也猜到是誰了。
“總歸逃不過一句物是人非。”裴桓低喃。
容瑾之替裴桓將珠子拿了出來,用帕子擦淨,任由裴桓牽著回到他的臥房。
容瑾之輕輕把玩著裴桓的發絲,垂頭輕印在裴桓的額頭,“他認不認不重要,陛下可要去見他?”
頓了頓,容瑾之繼續道,“正巧今日彭老夫人到了,我們去地牢看看彭遠義吧。”
察覺到裴桓的情緒低落,容瑾之起身,把裴桓撈起來,含笑說,“我在呢,陛下心裡還想著彆人。”眨了眨眼,故作難過,“若是這麼說,臣可要醋了。”
聞言,裴桓笑出了聲,上手調侃容瑾之,“喲,快讓朕瞧瞧是誰家的醋壇被打翻了。”
裴桓直起身子,“愛卿不醋,朕心裡隻愛卿一人,有卿足矣。”反手將容瑾之壓在身下。
許久,裴桓鬆開容瑾之,換了一身衣袍。
“瑾之,朕為你綰發。”目光落在容瑾之身上,裴桓俯身上前,為容瑾之束發。
銅鏡前,裴桓趴在容瑾之肩上,語氣輕緩,“容卿,與我去見彭遠義,可好?”功與過,義與仇,今日該有個了斷。
彭家去留,在彭遠義,更在彭老夫人。
容瑾之本就是開玩笑逗裴桓開心的,瞧他開心便也彎起唇角,任由他給自己綰發。
裴桓的手藝竟然出乎意料的好,容瑾之微微訝異,撫上鬢邊的發,應了,“好。”
二人悄然又從燕王府離開,坐上馬車前去地牢。滑壁濕苔,血腥氣縈繞在空氣中,偶有幾聲難以忍受的痛呼傳來,平添壓抑。
二人到達彭遠義地牢前時,門口已經侯著一位年長的婦人了。她雖頭發花白,但精神尚好,此時眉宇間的憂愁不散。
彭老夫人向裴桓行禮,“老身參見陛下,丞相大人。”
“彭老夫人不必多禮。”容瑾之扶起老婦人,輕輕笑了,“想必陛下的意思您早就知曉,如今彭家如何,就全係於您一人身上了。”
“容相不必提醒,老身明白。”彭老夫人點點頭,她今日來就是為了給彭家爭一個活路,哪怕隻一人。
倏然,彭老夫人雙膝微彎,跪在裴桓麵前,請罪道,“陛下恕罪,是臣婦不曾教好遠義,讓他犯這等刺君的罪,臣婦願用臣婦這條命與遠義的命,換遠義獨子的命,求陛下賜遠義獨子一條生路!”
彭老夫人拎得清是非,更願意放下身段,不倚老賣老。
話剛落,魏沉便讓人押著彭遠義到了裴桓三人麵前,兩三日不見,彭遠義如今已是傷痕累累。
彭遠義卻仍是不願服,他看見自己母親跪在裴桓麵前,喊道,“母親,您彆求裴逢時!”
話落,彭遠義瞪著裴桓,冷笑,“咱們彭家也算開國功臣,可他裴逢時怎麼對待彭家的?我哪裡有對不起他?!”
“孽障,閉嘴!”彭老夫人怒斥,狠狠抽了彭遠義一巴掌,實打實的一巴掌,彭遠義的嘴角又滲出血。
“為什麼讓我閉嘴?”彭遠義呸了口,努力仰起頭,“要不是他裴逢時卸磨殺驢,彭家早就飛黃騰達了,何必在偏遠之地待命?”
“容離官至丞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我呢?我上頭還有好幾個人死死壓著!裴逢時,你他媽對得起我嗎?!”
彭老夫人的嘴唇哆嗦著,氣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容瑾之垂眼,扶起彭老夫人,對裴桓道,“陛下,臣在外麵等您。”若不是裴桓在,他真想現在就剮了彭遠義,相比他動手,想必裴桓會更想自己動手了結此事吧。
容瑾之與彭老夫人離開後,裴桓手裡握著從魏沉那拿的繡春刀,一步步走近彭遠義。
“你瞧,朕給足了你三日,可惜背後許你榮華富貴那人,至今未救你出去。”裴桓拿刀摩挲片刻,用刀尖挑起彭遠義的下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