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彆再來了。 父母之愛子,則……(1 / 2)

刀尖劃出一道血痕,彭遠義的下頜直滴血,血珠落地如蓮花綻開,裴桓不以為然。

“朕如何卸磨殺驢?分封前日,老夫人入宮尋朕,讓朕不必許你太高官位,免得你招人妒忌,被人當棋推著走也不自知。”

“她說彭家世代忠良,她要給彭家留後。”

裴桓語氣平平,所講所述像是與他沒有什麼瓜葛的事般,然彭遠義卻不信他此言。

“朕允了老夫人,可也不曾虧待過你,你戍守的南離,可遠比其他駐地富庶,外族來犯甚少。兵權、爵位,朕不曾忘了你。”

“遠義,朕你與朕自幼相識,朕很好奇,那人到底許了你什麼榮華富貴,是世襲罔替的爵位亦或是許你虎符能掌重兵?”裴桓把刀從彭遠義的下頜往彆處移,最後將刀壓在他肩上。

“你招認與否,朕不在意。你背後的人是誰,朕早有定數,你以為隻字不提,朕會一直與你耗?”裴桓嗤笑,話罷,他一刀貫穿彭遠義的肩膀。

鮮血迸濺,裴桓的衣物也沾染了絲血。

“是了,朕忘了你還不知老夫人為保你幼子,要用她的命陪你去死。”裴桓將刀抽出,語氣輕緩,“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殺人誅心不過如此。

刺痛從肩胛傳來,彭遠義悶哼一聲,赤紅著眼,笑出了聲,直到把眼淚都笑了出來。

“裴桓,他們許我最大的好處,就是殺了你啊。”彭遠義咽了口血,“成王敗寇,沒什麼好說的。”

“狩獵場上,太可惜沒能親手殺了你。”彭遠義挑釁道,“反正左右不過一死,我不會求你。”

彭遠義忽然不笑了,喟歎一聲,“變化太多了,曾經對那些叛徒嗤之以鼻,沒想到有一日我們也要拔劍相向。”

“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彭遠義忽而壓低了聲音。

他曾經真的把裴桓當最好的兄弟的,之後……他也會因為權勢財富,做了他曾經最嗤之以鼻的人。

他們都變了,不複從前。

“我回不了頭了。”彭遠義說,“落你手裡也算我咎由自取,沒什麼好說的。你走吧,彆再來了。”

聞言,裴桓握刀的手一鬆,險些連刀都握不住了,“是啊,你我怎麼就走至今日了呢?”苦笑一瞬消失。

他與彭遠義之間有再多的摯友情義、出生入死,也抵不過權勢誘人、利益熏心,抵不過物是人非。

原來,君與臣,當真一字之差,相隔數千裡。

“陛下……”魏沉聽見彭遠義言語幾多冒犯,當即上前將裴桓護在身後,緊盯彭遠義,生怕他再傷了裴桓。

裴桓拍了拍魏沉的肩,“魏沉,你先出去。”示意魏沉離開,見魏沉有反對的意思,語氣一沉,“出去,這是君命。他傷不了我,容卿也不會怪你。”

“臣告退。”魏沉頃刻斟酌,遂應聲退下。

彭遠義基本沒什麼反抗能力了,即使他還要反抗或是挾持裴桓出逃,地牢有錦衣衛在暗中把守監視,彭遠義也不過是趁早尋死。

“看在老夫人的麵上,朕不殺你的獨子,彭家其餘人雖都與你同罪,但朕也不殺他們,除良籍入奴籍,流放苦寒地徭役,宣武年間不允科舉,入朝為官。”

那日被彭遠義貫穿左肩留下的傷若有若無疼著,似乎在提醒裴桓不該對彭遠義心慈手軟。

可到底摯友一場,裴桓想最後再給彭遠義一個體麵,罷了。

“太子不曾有伴讀,你的獨子,朕會命人接他進宮,今後他與彭家,與你,毫無關係了。”

裴桓眼底毫無波瀾,雖說他還未宣詔,但其琛已經是他定下的太子,提前備著也不算太遠。

“隨便你,你是皇帝,掌握生殺大權。”彭遠義滿不在乎,但心裡也清楚,裴桓他確實心軟了不少。

聽聞裴桓的後話,彭遠義震驚地抬頭看裴桓,沉默半晌,嗬笑,“裴桓,不得不說你真有手段,這邊跟容瑾之互訴衷腸,轉頭就能跟彆人生孩子。”

彭遠義覺著這算是捏住裴桓一個把柄了,冷嗤,“你就這麼玩弄容瑾之的感情,容瑾之他知道這事嗎?”要是知道還能心甘情願地給你養孩子?

“他知道如何,不知又如何?”裴桓反問,看傻子般的眼神落在彭遠義身上,並不理會他的嗤笑言語。

裴桓腹誹:天憐見地,我可從沒玩弄過瑾之的感情,彭遠義這廝怎麼偏偏往那麵想了,他還能再傻些嗎?

“時辰不早了,安心上路。”裴桓不知從哪拿出張帕子,替彭遠義擦了擦嘴角血跡,壓低聲調,“不急,很快會有人下去陪你了,比如,你背後之人。”

話罷,裴桓抬手一刀刺進彭遠義的胸膛,越刺越深,直至刀刃貫穿他的身體。

裴桓不悲不喜,“遠義,下輩子,彆再碰見朕了。”

如你所言,彆再來了。

下一刻,裴桓反手將刀抽出,刹那,鮮血四濺,這回不止衣袍沾了血,臉上也被濺到了。

容瑾之在外等候多時,聽見腳步聲輕重不一,循聲望去,裴桓滿身是血,提著刀走了出來。

容瑾之一怔,看到裴桓跨過門檻時還踉蹌幾下,趕忙上前扶住裴桓,檢查片刻,看到沒有傷口才放下心,溫言道,“陛下,走吧。”

彭老夫人看到裴桓這一身血,頓時就知曉結果了,強忍著眼淚,一聲不吭,隻雙膝下跪,“老身恭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