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不會怎麼辦?在家都是媽媽幫我紮辮子的。”馮嘉宜有些心虛,眼神四處飄著,就是不敢看江聞璟。江聞璟想了想,自己在這種大是大非前還是非常拎得清的,用審視的眼神在她身上轉了一圈,問:“橡皮筋呢?”“喏。”馮嘉宜伸出手臂,隻見一根串著金色星星的發圈掛在她白皙的手腕上。江聞璟接過發圈,站到台階上,笨拙地攏起馮嘉宜後腦勺的頭發,細碎的發絲在春風的吹拂下像個調皮的孩子,纏繞著他的手指,癢癢的,說不出的感覺。“嘶——聞璟哥哥,我頭皮好痛。”馮嘉宜呲牙咧嘴地逃脫開江聞璟的桎梏,又摸了摸自己的頭上歪歪扭扭的小辮子,滿足地笑了。“你真笨!”正神遊的江聞璟聽到這句評價,臉色暗淡了幾分:“那下次不要找我。”就匆匆進了學校。
在這半年裡,馮嘉宜不用再嗲聲嗲氣地喊著“聞璟哥哥”,倒是頤指氣使地要求江聞璟做她的跟屁蟲。“你幫我把語文作業寫了。”“我要吃巧克力味兒的冰淇淋,雙球哦!”這些瑣碎繁雜的要求讓江聞璟叫苦不迭,但又無可奈何。就連雙方父母看到兩個小家夥的角色反轉都好奇不已。江聞璟不願承認他將小魔頭馮嘉宜真當作了妹妹疼愛,堅持是自己受到了威脅,從容就義。但半年之期真的到的那天,仿佛兩個人有著默契一般,誰也沒再提起。
人與人之間的交往,就像是水融入水中,是無聲無息的。漸漸的,兩個無憂無慮的少年,自從馮嘉宜跟著讀了江聞璟所在的中學,每周一次的升旗儀式上,他偶爾會支棱著耳朵聽一聽初一某班表彰的同學有沒有馮嘉宜的名字,路過低年級樓層時,下意識地也會找一找她的身影。
周四下午的課外活動是馮嘉宜最最最最快樂的時光。這天,馮嘉宜所在的班級正進行體育測試,周老師穿著微微發黃的白色汗衫,雙手叉腰,對著一群蘿卜頭般的七年級學生再三強調安全第一。馮嘉宜今年十三歲,亭亭的身姿在隊伍當中已是翹楚,睫毛生得濃密綿長,盈盈的眸子暈出一層薄薄的水霧,眨巴眨巴,不用說話,就令人心生憐惜,也難怪每次犯錯後隻要往大人麵前一站,蹙起彎彎淡淡的新月眉,癟著薔薇花瓣般的薄唇,嬌嬌地喚出一句:“爸爸媽媽,我下次不敢了。”縱使頂著蘇薇的火爆脾氣,馮有道也得把這個寶貝閨女抱到一邊護起來。自然,班裡的男同學也喜歡親近馮嘉宜。
這邊跳山羊項目正進行的時候,準備著400米跑步的江聞璟忍不住側目,一下子就從人群當中注意到了馮嘉宜,她正用蔥白小手指著不遠處摔了個狗啃屎的同桌,在同學當中笑得東倒西歪。“一點都不矜持。”從小受到舉止約束教育的江聞璟有些不滿,過了一會,又因為自己多管閒事生了更大的悶氣。他強迫自己不再關注馮嘉宜,努力想聽清周圍同班女生的加油聲。這時馮嘉宜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衝他咧嘴一笑,並用嘴型說了一句:“噓噓。”氣的江聞璟差點一頭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