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一整天,官洙都有些精神恍惚。他上午多次去看手機,雖然沒有收到也沒有主動發給昨天那個意大利作曲男孩的任何消息。
將近中午,他同英珠一起去了學校。英珠預定了二樓的琴房,此時二人路過一眾熟悉的音樂生,剛趕走前一個占用了他琴房的人。
“彆玩手機了,”他昨晚已經聽說了官洙的際遇,也心中暗歎命運的巧合,“你聽我這首彈的怎麼樣,明天就要給卡洛老師彈了。”
英珠作為古典鋼琴專業的學生,同樣是官洙的室友。他比官洙和AA大一屆,去年畢業後留校讀master program, 但事實上他比官洙要小幾個月,從本科預科開始就跟著美女老師卡洛學古典鋼琴了。
“怎麼樣?”麵對著眼前這個英俊十分的大陸人,官洙沒有像平日裡那些小姑娘一樣被他吸引到,因為他不好這一口——他隻喜歡歐美美男子,便敷衍著點評了兩句。
“心不在焉。”英珠搖頭。從理智上講,他還是更偏向從前的同學萌萌的各種建議。那時候,萌萌作為學霸,身影遍布各大小專業活動,是整個學校頗有名氣的軟妹子,英珠同他的中國同胞婷婷還有小馬一起,經常沐浴在對方堪比教師水準的精練教化之下。
當時萌萌、婷婷跟英珠的關係也不是現在這樣——她倆和英珠還有阿米娜、弗拉德基米爾、菲利普等人在同一個小班上一周三次的理論課,英珠作為那一屆古典鋼琴的獨苗眾星月捧,前有阿米娜讓她首演自己鋼琴曲,後有婷婷諸人追著她合重奏。萌萌自負古典音樂熏陶出來的學識與品味,同英珠經常吐槽來自中東的阿米娜的作曲風格中帶著的那一絲絲孜然味,阿米娜鄙視著萌萌連同飛利浦讓他找不到整個古典吉他係的演奏人員合作,而婷婷往往粘著萌萌刻意表現出她們的曖昧關係。
“都夠了!”理論課老師威廉用它曾經嚇暈考場學生的語氣咆哮著,毫不猶豫地扣去所有人的平時成績。
“這就是為什麼我終考各項是10但均分9.8分的原因——威廉顯然對我有偏見,而他隻會賣弄些高深的詞彙。”萌萌後來同AA解釋道。
但三個姑娘都堅持認為英珠更喜歡自己——她們一個替對方做筆記、一個為對方寫曲子、一個編輯對方的track出專輯。
而英珠起初也以為自己喜歡的是女孩。
官洙默默聽了一會彈奏就去同一層找了間空琴房練琴,留下英珠一個人。他不再想以前的事,而是設法全神貫注地練習。隻是大約過了一小時,官洙回來了,說是因為沒預定被其他人趕出來的——現在這個時間段的周三彆想找到空房間——隻有來這裡坐會全當休息。
“我剛在後麵的琴房看到了艾裡克。”官洙說。
英珠不明白他明天也有鋼琴專業課,為何還有心思聊彆人。
“那你跟他有說什麼?”研一的中國男孩利用段落之間的空隙回了他室友一句。
“他背對著我。我也沒敲門。”
這時門突然被推開,他們的室友AA剛下了路易斯和胡德的18世紀音樂表演課,把重重的書包放進去就帶上門要去接水,沒過2分鐘便見他再次踏入琴房。
“今天課被改成了雙語教學,來了一群路易斯的迷妹,”這門課他去年也選過,但一則時間跟室內樂衝突已致平日裡缺課太多、一則其他學分早已修滿,於是這學期又選一遍——隻是課程由曆史老師胡德換成了兩位教授共同執教,內容一直圍繞著馬太受難曲,選課人數卻屈指可數。“不知道從哪來的校外人員,但路易斯講得真的很開心,課後一直在跟那些人交流。哦,我剛才走廊上碰到你家艾裡克了,剛好背對著我往大門方向走,”AA道,“然後又折回來,可能在找什麼人,也可能是去打印。”
B棟教學樓二樓有兩處打印機,一處在前麵的走道,本是教師專用的,另一處在靠後麵的一間空琴房裡,供所有人使用。
官洙稍許便確定下來艾裡克的確是在打印,他同英珠結伴去休息室接水,看到對方霸占著走道的打印機,彼此交換了個不冷不熱的招呼。
點頭之交罷了。
“他沒笑?”
官洙搖頭。
“好吧他剛才看到我也麵無表情,作曲的都很忙,你要理解。”AA上午才終於著手於明天要排練的曲目,這會正準備回家再看看,順便過一下明天的重奏課,晚上必須把下一個增添的scene修改完,這樣明天可以去學校找器樂學生幫視奏下效果,時間真的不夠用啊。
官洙是到了第二天一早才為專業課感到焦慮,他有點後悔昨兒個守了一整天的手機沒好好練琴,又有點沒睡好,隔壁鄰居啪踢開到很晚,隻與他的臥室一牆之隔。
“什麼?艾裡克昨天沒給你發消息?”英珠問。
“昂,”官洙有些打不起精神,“晚上音樂會你去不?”
“今天你們有鋼琴音樂會?”AA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