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和肖恩等人坐著馬車離開調查兵團的那天，她坐在馬車上沉默了許久。沒有理睬亞當和賈森的打鬨，一個人盯著車窗外看了很久。

直到艾力在她旁邊靠著她的肩膀睡著後，她才轉過了臉看著馬車上的其餘三個男人，緩緩開了口，“我有一個疑問。”

話語剛落，亞當和賈森有些不耐煩地等著她提問，唯有肖恩脖頸處的肌肉僵硬了一下，這是他緊張時的反應。

莉莉過了一會兒才若無其事地開口，“就我目前了解到的情報，那個叫查爾斯·雷斯的變態製造了兩種藥物。一種巨人化藥物，一種是可以令人失憶的毒藥。”

她故意停頓了一下，留意這三個人的反應，“這兩種藥物，哪種是最先被研製出來的？”

“當然是巨人化藥物。直到他死之前，令人失憶的毒藥還一直在實驗階段。” 賈森嘴快，他剛回答完就被肖恩狠狠地瞪了一眼。

“為什麼還在實驗階段？”

“上次，上次不是和你說過了？” 賈森被肖恩一瞪，再開口時小心了很多，“查爾斯原本研發它的目的是為了消除人類的記憶，沒想到它的副作用會要了人的命。他研究了很多年也沒能去掉它的副作用，不過倒是研製出了解藥。”

“哦？這就奇怪了。” 莉莉用手撫摸著艾力的頭頂，感受到他的呼吸均勻，確認他確實睡著後，才繼續說，“查爾斯·雷斯當年是牆內最有大的掌權者，有巨人化藥物這種生化武器已經足夠他控製牆內的政治了。仔細想想，毒藥能達到的目的，巨人化藥物都能達到。像他那種瘋子，為什麼還會這麼執著於研發這種讓人失憶的藥物？”

聽到這話，亞當和賈森的眼神立馬開始閃躲了起來，他倆都同一時間看向了肖恩。

“可，可能，查爾斯這人也沒有那麼瘋，比起把反抗他的人都變成巨人，他可能更希望抹去他們的記憶？這樣更容易控製他們？” 亞當看肖恩沒出聲，磕磕巴巴地回答道

“開什麼玩笑，” 莉莉冷笑了了一聲，“一個能研發出巨人化藥物的瘋子，根本上他視人命為螻蟻。為什麼他會執著於研發出一種沒有毒性卻能影響人記憶的藥？”

這次沒人說話了，肖恩垂下了視線，讓人看不清他眼睛裡的情緒。

由此，莉莉已經得到了答案。

她看向了肖恩，開口時用的是肯定的語氣，“令人失憶的藥物，查爾斯·雷斯原本計劃是用在我身上的，對嗎？”

她抱著艾力的手不易察覺地顫抖，“一個瘋子，想要抹去我的記憶，卻又想讓我活著。”

心裡最不願意承認的一個念頭突然浮現在腦海中，她依舊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似乎隻是隨意問問，語氣卻輕顫，“查爾斯和我，到底是什麼關係？”

“沒有關係。”

這次，肖恩斬釘截鐵地回答道，“莉莉，雖然你脾氣差，腦子笨，幾乎沒什麼優點，但相信我，你不會愛上一個草菅人命的瘋子。”

馬車車廂裡的空間並不大，車窗外的風景快速向後略過。肖恩握住了莉莉顫抖的手，直視著她的眼睛，“莉莉，相信我，我不會騙你。你對我來說，是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我隻希……”

“那我呢？！” “那我呢？！”

亞當和賈森異口同聲地打斷了肖恩，他倆差點直接從座位上跳起來。

原本嚴肅又沉悶的氣氛被這倆二傻子打破了，肖恩翻了個白眼，然後修改了措辭，“莉莉，你對我來說，是在這個世界上為數不多的親人了，我不會騙你。”

說這話時，莉莉透過肖恩鼻梁上的琉璃鏡，望進了那雙湛藍色的桃花眼。

裡麵有愧疚，懊悔，卻也足夠坦蕩。

莉莉點了點頭，她抱著艾力一起靠在肖恩懷裡。肖恩也難得沒有嫌棄她，用手擾亂了她額前的碎發，口中輕聲念叨，“你隻是命不好，做了那個瘋子的下屬…我們隻是命不好而已……”

就和她從三年的昏迷中蘇醒時第一次見到肖恩時一樣，他的氣息是獨特的，像是海風般清澈。

那是刻寫在莉莉肌肉記憶裡的信任。

哪怕沒有記憶，她始終無條件信任肖恩。

隻要有肖恩在，她就有地方可以回去。

馬車很快行使到了家門口，艾力也睡醒了，揉了揉眼睛，牽著莉莉的手就下了車。

晚上吃完晚飯後，亞當和賈森帶著艾力在客廳裡玩，肖恩坐在陽台上，手裡拿著份報紙，一點也不受他們打擾。

莉莉看著艾力玩耍，過了一會兒不露痕跡地走到肖恩旁邊坐下，眼神依舊盯著艾力的方向，看上去似乎在和肖恩嘮家常，開口卻詢問，“為什麼你一直對調查兵團有那麼大的敵意？”

“埃爾文那人本來就不討喜，心思深，疑心病重。”

“彆敷衍我。” 莉莉伸手直接將肖恩手中的報紙拍在了桌上，讓肖恩不得不抬起頭。

兩人眼神一對，肖恩挑了挑眉毛，“就是你心裡想的那樣。”

他嫌棄地拍開莉莉的手，又拿起了報紙，似乎一心一意在閱讀，回答時語氣卻認真，“三年前的政變，雖然政變的結果是我們成功殺死了查爾斯並且清除了他們的黨羽，”

肖恩抬眼，目光越過了琉璃鏡，泛著冷光，“但我們的計劃被人泄露了。查爾斯清楚我們的一舉一動，所以你才會受重傷，昏迷，失憶。

“我們中間出現了叛徒。”

亞當不知道從哪裡找出了個小球和艾力扔著玩，一不小心勁兒使大了，球衝著肖恩的後腦勺飛來，被莉莉一把接住，隨後又扔了回去。她的聲音依舊放的很輕，隻有肖恩能聽到，“當年的計劃，都有哪些人知道？”

“參與行動的都知道，大部分都是調查兵團的人，人數太多無法排查。”

“那我們這邊呢？”

聞言，肖恩皺起了眉頭。

莉莉用眼神示意了此刻在客廳中的兩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