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走了公燕子們,艾霖和姊妹們過了幾天平靜的生活,忽然收到風的來信。
可還記得艾霖的第一位風朋友?
它來自南極,生性叛逆,熱愛旅行,見多識廣。辭彆艾霖之後,它時不時托彆的風捎信給艾霖,告訴她旅途上的見聞。
耐心地等待三個晝夜,艾霖與這位風朋友重逢了。
“嘿,愛做夢的小蘆葦!”風遠遠地看見艾霖,便高興地跟她打招呼,“你長高了!我都快認不出你來了!”
“是嗎?我還會長高。”艾霖晃動枝條,就像晃動手臂擁抱風,“親愛的朋友,見到你我真的很開心!”
“哈哈哈……”風發出狂笑,呼嘯著在她身邊打轉,吹得她和彆的蘆葦不斷地搖擺。
蘆葦妹妹站不穩,忍不住抱怨:“我好暈,你再這麼乾,我馬上叫彆的風揍你!”
風笑得更大聲,更快樂。
放過蘆葦們,它把一根裝著紅色液體的試管放在艾霖腳邊,說:“我在快要到達東方的時候碰到龍卷風,被它帶走了,然後我迷路了。我遇到一個戴著尖帽子的女巫,她在等我,讓我把這個給你。”
艾霖疑惑:“這是什麼?”
風吹上了天空,像趕羊一樣追逐雲朵,輕快地說:“對你好的東西,好像能讓你變成植物精靈還是變成女巫?我不記得了。啊,女巫還跟我說,公燕子是男巫養的。你如果再破壞男巫的計劃,這河灘上長的蘆葦都會被男巫燒死。”
這話的信息量挺大。
艾霖不了解女巫男巫,也不知道男巫有何企圖,但她之前的疑惑在此刻得到解答。
蘆葦沒有愛情。
風沒有愛情。
彆的鳥兒都是母的說了算。
偏偏公燕子不一樣,一個個普通且自信,跟人類中的猥瑣男差不多。仿佛它們看上蘆葦妹妹就是她的無上榮耀,她最好有一大筆錢,沒有任何親戚朋友,還要漂亮,要為一個異性守貞……
這樣扭曲的擇偶觀念,根本不是燕子應該有的。
倘若公燕子是男巫養的,深受男巫的影響,那麼它們的怪異表現就顯得很合理了。
“男巫想做什麼?”艾霖問。
“不知道。”風和雲像兩個玩耍的小孩,嘻嘻哈哈。
“女巫想做什麼?”艾霖又問,“她有沒有彆的話跟我說?”
“忘了,我不知道。”風充分證實它不是靠譜的朋友。
蘆葦妹妹對女巫男巫不感興趣,呼喚風:“你跟我們講講你在路上的見聞!”
她好像不畏懼男巫的威脅,彆的蘆葦有說有笑,同樣不關心威脅。
做蘆葦做久了,艾霖明白她們的想法。
蘆葦紮根在大地之中,火燒來了,她們是跑不掉的。但,火焰會燒毀她們的枝條和葉子,不一定會燒壞她們的根須。
當大火熄滅,一場雨落下,燒焦的河灘上又會長出一片蘆葦,說不定長得更加茂盛。
生與死,是自然界不變的循環。
蘆葦們正是明白了這點,對死亡並不恐懼。
可是艾霖不希望大火降臨。
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蘆葦們,她隻希望河灘永遠安寧、平靜。
望著試管裡靜止的紅色液體,艾霖陷入沉思。
女巫知道男巫的計劃,讓風送來了試管,有什麼目的?毫無疑問,試管是女巫給艾霖的選擇,艾霖是接受呢?還是拒絕呢?
“風,幫我一下。”艾霖喊道,“我要打破這根試管。”
話音剛落,堅固的試管就破碎了。
玻璃化作沙土,紅色的液體全部灑在艾霖腳下,滲入泥土中,被她的每條根須吸收,給予她不可思議的力量。
風變急,雲變厚。
雨從天而降,蘆葦們發出歡呼,彆的植物、河流跟著歡呼。
沐浴著涼爽的雨水,艾霖昂首挺胸,意識像是脫離軀體,飛入迷幻的夢境中。
天空、風、雨、河流、河灘都消失不見。
艾霖看到一片片彩色的星雲,被一股無形的氣息裹著,撞進一顆閃亮的金色星辰,落在一張藤椅上。
椅子前是一張桌子,鋪著點綴蕾絲的印花桌布,桌上放著紅茶、蛋糕、曲奇等小甜點。桌子後,坐著一位紅色卷發的年輕女巫,她注視艾霖,微笑著開口:
“你好,艾霖。”
艾霖沒說話,望向四周。
她和女巫置身於花園,不遠處似乎是一座圖書館,書架上書籍寥寥。天上掛著一個發光的球體,綻放的光芒和陽光一樣,明亮、溫暖,卻不刺眼。
目光回到女巫身上,艾霖說:“你好,請問這是哪裡?”
女巫說:“夢境,一個交流的地方。”自我介紹,“我是星辰女巫,西比爾。歡迎你來到這裡,我的朋友。”
“你有什麼目的?”艾霖一肚子疑惑,“你為什麼讓風給我捎帶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