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劍這樣人人眼紅心熱的世間至寶,他居然能眼睛也不眨地放在彆人這裡。
少年人赤誠的背影已然消失不見,衛小竹還愣愣地看著他離開的方向。
“阿青,我很喜歡他這個人!”衛小竹欣喜地扭頭拽阿青的袖子,“你之前說了,世上至寶,哪怕與己無緣,也人人想要據為己有。但是他,他居然敢把這麼寶貴的東西放在我的手裡,一點都不擔心我再也不還給他。可見你之前說的一點也不對。”
阿青冷哼一聲。
這小子,把天玄放在衛小竹身邊,不就是為了防備他這個蛇妖。
“這麼喜歡他?跟他走吧。”
衛小竹頭瞬間搖得像撥浪鼓。
雖然華陽是個好人,但是……她還是信任阿青更多些。
“把劍丟了。”阿青命令她。
然而,一見麵就非常聽他話的衛小竹一聽,便緊緊抱著天玄仙劍不撒手。
“絕對不行!我知道,他覺得你是妖怪,才把劍放在我身邊。可是……”
“可是什麼,你覺得我是妖怪?盼著這把對我有敵意的劍將我弄死?”阿青不客氣。
“不是呀!”衛小竹辯解,“你的實力這麼強,這把劍不會對你有什麼大損傷。畢竟是人家信任我,才把劍放我這裡,被我弄丟了,我以後怎麼見他。”
阿青又冷哼一聲。
他反問:“這是仙劍,說丟就丟?這劍主人是世間絕頂的強者,和劍心神相連,就算你把劍丟在荒郊野外,隻要他心神一動,劍就會回到他的手中。”
然而,不管阿青怎麼說,衛小竹死活不丟天玄仙劍。
阿青不再逼她。
他麵頰上的傷口早就完好如初。
這把劍確實傷不到他,他不過是厭惡這天玄仙劍。
“待我送你回家,你我橋歸橋,路歸路,再不相見。”
衛小竹不解。
“為什麼呀?”
“你是名門之後,我是鄉野散修,本就不是一路人。”阿青冷言道。
“等等,我還是不明白,名門之後和鄉野散修怎麼就不是一路人了,我們既然是朋友,那就是一輩子的朋友,等我回到家,我們日後依然可以常常見麵呀。”衛小竹小鹿般的圓眼睛裡盛滿了困惑費解。
“不必,天下無不散的宴席。”阿青麵無表情道。
世事無常,事易變,情易變,心易變,恩愛夫妻相看兩厭,真心摯友拔刀相向,這都不是什麼稀奇事,一輩子是最不能輕易許諾的東西。
人妖殊途,又不是鬨著玩的。
這突如其來的離彆傷感,讓他有些不太適應。
幾百年的修行早就讓他摒棄了作為獸類那些猛烈原始的情緒,冷靜疏離已經刻進了他的骨血裡,為什麼今日,傷感,懷念,憎恨,憤怒……這些陌生的古怪的可笑的情緒都紛至遝來?
他定了定心境。
不過一點波瀾。
把這小丫頭送回家,橋歸橋,路歸路,了卻因果前緣,她做她的正道人俠,他則隱世修煉,這輩子也不會再有交集。
一切都會回到正常的軌道上。
兩人走了整整一天,黃昏時分,兩人行至荒郊野外。
衛小竹突然意識到哪裡不對,回頭看阿青,有幾分驚恐。
“這不是野外嗎?咱們怎麼走到這了!”
阿青神情無辜,亦是不解:“你帶的路。這裡,難道不是回你家的路嗎?”
衛小竹目瞪口呆。
“不是你在帶路嗎?我失憶了呀,我怎麼會知道我家在哪?”
“你自己都不知道,我不過認識你一日,又如何知道往哪裡走是正確的。”
事情到了這一步,衛小竹委屈巴巴地歎了口氣。
好像也不怨他。
這一路上,先是失憶,再是被妖怪追殺,又是掉進洞裡,她倒黴的事倒也不差這一件了。
身為人俠,除妖路上露宿野外是常有的事,幕天席地也不是不能睡。
天色逐漸昏暗,月亮從層雲中探出半個身子,衛小竹仰麵躺下,閉眼就睡。
阿青倚靠在一旁大樹邊假寐,一身青衣仍是不染纖塵的飄逸模樣,就算身在荒郊野外,也絲毫不顯狼狽。
靜謐夜色中,本該沉沉睡去的衛小竹猛地又睜開了眼。
“阿青呀,你餓不餓?”
“餓。”阿青閉眼回答她。
這就是純粹的謊話了,以他的修為,就算不吃不喝,也依然能從天地靈氣之中汲取力量。然而他現在扮演的是普通的人族散修,這麼久水米未進,餓了才正常。
衛小竹一骨碌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