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去給我們找點東西吃吧。”
“不必。”阿青麵色冷淡,藏在青色長袖中的手暗暗掐了個訣。
“夜深了,野外危險,萬一你去了,遇到精怪妖邪,或是失足落入險地就不好了。”
“那你實力強,去給我們找點吃的怎麼樣?”餓到前胸貼後背的衛小竹可憐兮兮問道。
“我去,你一人在此地,一樣危險。”
“那我餓怎麼辦?”衛小竹欲哭無淚。
“睡覺。”阿青氣定神閒道,“睡著了就不餓了。”
衛小竹扁了扁嘴,又躺下,強行無視胃裡空虛的感覺,閉上眼睛數羊,希望自己能快點睡著。
躺著躺著,她鼻端傳來了一陣果香。
她以為是幻覺,但那果香氣息存在感太過強烈,頭頂又傳來詭異的沙沙聲,她便睜開了眼。
兩隻她膝蓋一般高的小猴子在樹叢遊蕩,好奇地落在阿青身側,阿青溫柔地撫摸這兩隻小猴毛茸茸的腦袋,小猴便仿佛受益匪淺,直接把懷裡捧著的十幾個桃子一股腦倒在地上,接著就三步兩步爬上樹,沒過一會兒就消失不見了。
“吃吧,食物來了。”阿青道。
“怎麼回事?”衛小竹喜出望外。
阿青冷淡道:“他們經過這裡,大概是很喜歡我,所以給我們送了些禮物。”
衛小竹飛速拾起一個桃子,張口就咬。
“好酸!”
阿青無奈搖了搖頭,撿起另一個桃子,遞給她。
“吃這個吧,甜的。”
衛小竹半信半疑,接過桃子咬了一口,果然是甜的。
“你怎麼知道?它們長得都一樣啊。”
阿青在心裡歎了口氣。
“你當真是第一次出遠門。不要說那些老練的人俠,就是人族村鎮裡買菜的婦人,也是會從細節處辨彆果子成熟與否的。”
衛小竹吃掉他挑出的兩個甜桃子,有點不好意思,看著手裡的酸桃子犯了難。
不好吃呀……可是不知他們要在野外露宿幾天才能看到人煙,食物,當真是一點不能浪費。
阿青看得出她的為難,小丫頭從小養尊處優,哪裡吃過這種沒熟透的青桃子。
衛小竹正想咬咬牙吃了這個又苦又澀的酸桃子,身邊的阿青伸出了手,拿走了這個酸桃子,遞到自己嘴邊,若無其事地咬了一口,麵不改色。
“這個不好吃呀,阿青。”
“無礙,我在鄉野間修行的久了。於我而言,隻要能果腹,甜或不甜,我並不在意。”
這並不算完全的謊言。即使是大妖,也一定有身為獸類時在荒野遊蕩的經曆,那時候,隻要可以果腹,誰還會管食物可不可口。
誰知衛小竹聽到這話,好像被電了一樣,出手快如疾風,直接奪走了阿青手中隻剩半個的桃子,三口兩口吃光,整張臉都酸到皺了起來。
接著,她把阿青挑出的甜桃子又堆回了阿青麵前。
“甜的都給你吃。以後我帶你回家,你再也不用吃酸桃子了。”
對上少女真誠明亮的琥珀色雙眼,阿青內心莫名湧起一股煩躁。
“你家人是不會收留我一介鄉野散修的……我知道你要問為什麼,不準問。我已經飽了,睡吧。”
說完,他竟合上了雙眼,再不理衛小竹。
見他這麼古怪,衛小竹也不再打擾他,吃飽了,便打算席地而睡了。
早春料峭,尤其是夜晚,寒風陣陣,侵人骨髓。衛小竹感覺身體異常冷,冷到渾身哆嗦,打了個滾,滾到阿青身邊,抱住了他的手臂。
“阿青阿青,我好冷呀,我能挨著你睡嗎?”她迷迷糊糊道。
阿青什麼也沒說,不知道是同意還是不同意,放任了她的靠近。身側傳來微熱的體溫,衛小竹蜷著手腳,漸漸睡著了。
阿青睜開了眼睛,看著天邊月色,眼中閃過複雜的情緒。
他是過了化形期的大妖,可以完美地化成人形,與常人無異。但因他本體是蛇,體溫比尋常人還是低了那麼些許。
可是衛小竹湊近的時候,他突然意識到,少女的身體,比他還要冷幾分。不該這樣,除非……
想起衛小竹的失憶,阿青意識到了什麼。
她恐怕受過重傷,並非全盛時期,所以她才會記憶有損,才會體溫寒涼。
阿青盯著月色若有所思。
她又不會死,因為什麼事受過什麼傷,和他又有什麼乾係?
可是,看到少女睡夢中緊皺的眉頭,本該冷血的蛇妖還是歎了口氣,誠實地為她輸送了大量的靈力。
少女眉頭漸漸舒展,但體溫還是寒涼,蛇妖又歎了口氣。
終究是他輸了。
他手一伸,溫柔地將衛小竹攬在懷裡,用自己稍暖幾分的體溫包裹住她的,給了她一夜的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