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給討債人的錢袋是魚颺在兜裡發現的,他一開始就知道身上多了東西,但在還不清楚情況的時候為了避免上演一出“誰是臥底”這種解釋半天還不一定能說明白隻能徒增麻煩的頭疼事,反正尋思著死人暫時也不會說話,索性推棺材蓋的時候把錢袋扔了進去,再由葉藏當著眾人的麵拿出來。
鬼知道“死人”說“詐屍”就準點“詐屍”啊……順帶還臟了他一把。
這場遊戲更像是角色扮演,躺在棺材裡的“旅伴”雖然限製頗多,但相對平衡的,視角也比其他人要廣得多,綜合各種信息推測出現下的局勢,雖然他不知道魚颺手裡到底有多少線索,但從那袋扔進棺材裡的錢幣就能肯定其扮演的角色是特殊的,於是乎故意將眾人的目光引到魚颺身上,就是要逼著他隻能跟自己合作,從而提高自己安全出副本的概率。
看似善舉也不過是為了利用所投下的一點點餌料罷。
鬼話更是聽聽就得了。魚颺不是約翰奈斯,他也並不是旅伴,他們更不是身處什麼“善有善報”的童話,而是在一場很難說不是“你死我活”的求生遊戲裡。
此人絕非善類。
魚颺是一個多敏到病態的人,所以除了自己,他誰也不相信。
隻是不相信不代表著不能反利用。
“‘約翰奈斯’先生……”“旅伴”覷著他的臉色頓了頓,“你好像不是很喜歡這個名字,那我要怎麼稱呼你呢?”
“是你突然又不認識我了,還是棺材裡聽得不夠清楚?”魚颺握著葉藏的手起身,另一手舉著小黑貓遞到晟乾手上。
“啊,‘記仇’先生確實挺記仇的。”“旅伴”笑道,“權宜之計,我誠心向你道歉。”
這逼果然是故意的。
“旅伴”話鋒一轉:“但與我合作總比同他們開荒強,對吧?不知我能不能有此殊榮?”
他勝券在握,葉藏跟著魚颺走不會多說什麼,魚颺也確實沒有拒絕的理由:“合作可以,那是不是要先自報姓名以示誠意?”
“好說,昭昭日晟,朗朗乾坤,晟乾也。”晟乾補充道,“這是真名。”
魚颺的臉色仍舊蒼白:“閣下一定有個弟弟吧?”
晟乾沒說有或沒有,而是問:“怎麼說?”
“‘承前啟後’,不是嗎?”魚颺道。
“哈哈。”晟乾接過貓大笑,“你果然很有意思,我更好奇你的名字叫什麼了。”
“不是知道?”
“可是我喊你寄愁先生你像是要砍了我。”晟乾一攤手,“哪有人被喊名字是這種反應的。”
魚颺心說那是你亂玩諧音梗,不過作為臨時的合作夥伴,也沒打算瞞他:“魚颺,入水魚,風昜颺。”
與此同時,收回手的魚颺注意到了自己右手掌心的黑色。
這貓不能掉色吧?
他想。
好像在之前……他還撐了一下樹乾。
魚颺也發現了黑森林的蹊蹺,這讓他對剛才的幻覺起了疑心——難道這不隻是他遽然發病的結果,而是曾經森林裡切實燃起過的大火?那為什麼會讓他看見呢,難道就因為他扮演的是人群中真正的那個“約翰奈斯”?
“小飛魚?記住了。”晟乾點點頭,隨即脫口而出。
魚颺:“……”
一來一回,也算扯平了。
葉藏在一旁聽得心驚膽戰,頓時覺得黑暗森林也沒那麼恐怖了。
那一天,葉藏成功回憶起了被魚颺一拳打飛一米八壯漢一事支配的恐懼——
事情的起因是還在上初中的葉藏個子還沒有竄到這麼高,又瘦又小看起來特彆好欺負,出於某些原因被高年級社會人盯上了。在某次放學的時候,來接他的魚颺四處都找不到人,最後在個死胡同裡見著了被人提著領子揍得鼻青臉腫還被嘲笑小弱雞的葉藏。
為首的人一米八幾,有幾兩肌肉,瞧著來人不過一米七五的身高心生不屑,就出言挑釁,當場給魚颺起了幾個類似“小娘們”的外號。
葉藏永遠記得那人下一秒橫著飛出去時的表情,那是一百萬個驚懼、不解和懊悔。
剩下的人都愣住了,最後落荒而逃,自此後再沒人找過葉藏的茬,魚颺還因為這極具技術性和觀賞性的一拳在那群社會人中得了個“一拳超er人”的美名。
他深知,是那幾個外號引發的慘案,而現在,有人在他哥雷區蹦迪。出乎他意料的,魚颺沒什麼反應,隻是嗤了一聲,接著不再理晟乾,繼續往森林深處走。
葉藏:“!”
“這位小兄弟……”安然無恙的晟·雷區舞者·乾轉向他。
“我叫葉藏,樹葉的葉,寶藏的藏。”葉藏肅然起敬。
“我知道。”晟乾自然地勾住他的肩膀,“我看你和他很熟,他對新朋友一直是這樣抵觸的麼?”
“啊……差,差不多吧。”葉藏低頭。
反正魚颺沒幾個朋友,經常獨來獨往看著跟孤寡老人似的,讓人感覺怪可憐。
葉藏的思緒中混著低啜,夾雜著隱隱約約的痛呼。
等等,低啜?痛呼?
凝神細聽,這聲音飄蕩在森林裡,都不知道是從哪個方向傳來的。
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