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藏轉身站起,握緊了兜裡的蝴蝶/刀——那是父親留下的,雖然早就卷了刃,但依舊能給予他一些勇氣。
十米、九米、八米、七米……三、二、一、
零。
漆黑的爪子踏進了月光裡。
“咪嗷。”
一隻還沒有小臂長的小黑貓。
小黑貓仰頭看著眼前的龐然大物,又歪頭打量他身後的魚颺,似乎想湊過去嗅一嗅,結果被葉藏擋住了。
小黑貓用鼻子哼哼了兩聲,又竄回了黑暗裡。
葉藏還沒鬆口氣,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跑得真快。”
“是你!”
“旅伴”手裡抱著團黑色毛球朝他們走了過來。
“還有你。”葉藏用手指著他手裡用屁股對人的生物。
“嗷!”“屁股”突然睜開一雙碧眼和血盆大口,差點咬到他的指尖。
葉藏悻悻收回手。
進到森林裡,路就有千萬條,魚颺是帶他繞的遠路,並不是直衝衝往對麵走,正常來說同路概率極小,至少沒有人能這麼快追上來,而現在那個奇怪的玩家帶著同樣來曆不明的動物跟過來了,說不是故意追蹤隻有傻子會信。
他們從不認識這個人,若說不壞惡意,正常人也犯不著這麼大費周章,但如果對方心懷不軌,又能圖什麼呢?
葉藏猜不到他要乾什麼,戒備未減,那人卻沒把目光分給他,盯著魚颺微顫的嘴唇問道:“他怎麼了?冷?”
“不是,他……”提起魚颺的情況,葉藏欲言又止。
“旅伴”在魚颺身旁蹲下,窩在臂彎中的小黑貓跳到魚颺身上,熱情地用頭去蹭他的下巴,在察覺到並沒有得到回應後又想去拱他的手。
葉藏想製止,聽見“旅伴”說:“他著了道了。”
“什麼?!”
“他有沒有和你說過什麼?”
葉藏坦白:“他讓我快跑。”
“旅伴”若有所思,順著小黑貓的動作翻過魚颺的手掌,上麵沾了許多灰黑,他一抹樹乾細細端詳,果不其然,這樹像是被大火燒過,外麵這層已經炭化了。再好好觀察,這泥土、枝葉,這森林裡的一切,居然都是黑色的,而不單是因為光線黯淡。
黑森林真的是黑的。
仿佛中了烈焰的詛咒。
“!”葉藏跟著他的動作往後退了兩步看向腳底,“全是黑的!”
“唔。”“旅伴”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往魚颺捂得嚴嚴實實的衣領口看了一眼,動手去拉。
“你乾嘛?!”葉藏大驚。
“太緊了,會喘不過氣。”“旅伴”替魚颺拉開領口,手指無意擦過他的喉結,他及時收手,沒有留意到再往下的地方露出的疤痕,“彆擔心,他應該是短暫地接上什麼了,很快就會醒。”
葉藏鬆了口氣,還是問:“你怎麼知道?”
“旅伴”道:“因為‘約翰奈斯’在係統的劇本裡很特殊。”
葉藏半明白不明白,隱約覺得他講了句廢話,又講不出哪裡不對,於是稀裡糊塗的點點頭:“哦。”
他這才想起詢問:“喂!你為什麼要跟著我們?”
“旅伴”無視他的敵意,拿著木偶劇入場券晃了晃:“你們忘記這個了,我可是好心好意送過來的。”
“啊,不好意思。”單純的小卷毛不好意思地摸摸後腦勺,火速道歉,“這是入場券?”
“沒關係,有戒備心是好事。”“旅伴”就像哄騙小紅帽的大尾巴狼,將傻小孩騙得暈頭轉向,馬上就獲得了他的信任,“對,剛才討債人在教堂門口留下了兩張下個目的地的入場券,每一張上麵有三副券,能供三個人使用。”
“下個目的地?”
“黑森林外的沙姆旅館,我猜的。”
葉藏算了算,還是忍不住問道:“票有兩張,也隻夠六個人,那剩下的人?”
“自求多福咯。”“旅伴”擺擺手,“這不是你小孩子該管的事,在這種動輒就死人的怪地方,連拯救自己都做不到,哪還顧得上彆人啊。”
“我怎麼就小孩子了!我就……我就隨便問一下,哎呀一個二個的,小爺不管了!”葉藏最聽不得人家說他年紀小,嘴上這麼說著,倒也沒有轉頭就走把魚颺留給“旅伴”,彆彆扭扭一會跟他道謝,“謝謝啊,如果不是你送券過來,我們肯定要吃苦頭,雖然不知道你是為了什麼,但我們會儘力回報你的人情的。”
“回報?”
“旅伴”的表情晦暗不明,細碎的月光甚至不足以照亮他背後的黑影。葉藏聽到他低笑了一聲,“我不需要回報,隻是順路交個朋友而已,你們很有意思。”
葉藏暗暗吐槽這路可太順了,為了交個朋友費那麼大力,可真是個怪人。
“嗬。”靠樹坐著的人冷笑了一聲。
魚颺剛從地獄爬回來就對上了兩隻水汪汪的大眼睛,小黑貓舔了他滿臉口水,毛茸茸的腦袋直往他下頷蹭。他貓毛過敏,強忍著噴嚏,聽到“旅伴”蒙少年的屁話就覺得更扯了,這種話也隻是葉藏會信,魚颺總算想通了他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