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克絲非常激動,一個鯉魚打挺:“呸!不可能!我配的藥從不出錯!#¥%&*……!”
她語速太快,以至於後麵說什麼都聽不清,可見有多百思不得其解。
晟乾納罕,問魚颺:“你真吃啊?”
魚颺默認,晟乾咋舌,果斷為他送上了大拇哥。
“說,艾瑪是誰?”
等黑克絲罵不動了,晟乾笑得一臉雲淡風輕,手裡土匪一樣掂了掂鍘刀,“你又為什麼要盯著我們這小兄弟殺?”
“艾瑪”仿佛就是開啟什麼魔盒的鑰匙。
“艾瑪……我的艾瑪。”老婆子又開始癡癡瘋笑,“殺了他!殺了他!我的艾瑪要回來了……我要去接我的艾瑪!”
看來是個瘋的,提到關鍵詞就沒法繼續交流下去了。
“好好好。”
晟乾怕怪力老太太自個兒撞鍘刀上嘎嘣一下沒了,趕緊把刀背到身後,“換個問法,聽說過伊莎貝拉嗎?”
老太婆驀地靜下來,眼珠滴溜溜轉了一圈,道:“可能聽過,可能沒有。”
魚颺撿起地上掉落的鐵盒,自然地接上了她的話:“彆猜謎了,又要我們怎麼做?”
“找到國王的權杖,把它帶給我,你們就會知道你們想知道的。”
她在魚颺這裡信譽值極低,誰都不知道這老太婆會不會又搞什麼幺蛾子,畢竟她上一秒還在追著葉藏砍。
比魚颺先開口的是晟乾:“為什麼和你做交易?”
“信不信隨你們,反正他要沒有時間啦!嗬嗬嗬……”黑克絲古怪地笑著看向魚颺,“你們還會來找我的。”
“你……”
葉藏還沒問她是什麼意思就感到一陣暈眩,眼前的畫麵像水波紋一樣漾開,帶來一陣像是複聰時才會聽見的回響。
他看見魚颺捂頭蹲在地上。
紅狗不知何時從白雪的爪下掙脫了,坐在麵前的地板上,粉紅色的皮膚繼續充氣,像癩蛤蟆一樣凸起鼓動著,猙獰異常,而就是這樣一番景象下,黑克絲卻慈愛地撫著它,直到下一刻他的視野被一片濃墨所覆蓋。
手機時鐘從剛進入副本到現在僅僅往前跑了不到五個小時,在失去意識的時候,黑克絲把他們送出了黑咕隆咚的森林,也不知道她是怎麼做到的。
明明森林那頭是深夜,這外麵卻居然才到日落時分,遠處紅日西沉的地方露出小鎮的輪廓。
“嘔——”
葉藏醒來第一時間跪在地上嘔吐,像是要把膽汁也吐出來。
那隻脫皮怪物真的太醜了,血淋淋的樣子醜得很惡心,但老太太看它的眼神好像在看什麼絕世珍寶,近距離觀看這一幕實在是很有衝擊力。
一旁好整以暇蹲著的晟乾正和蹲坐在地的白雪一左一右觀察著仍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仿佛死掉了的魚颺——
他的皮膚白得並不是很健康,甚至能看清脖頸和手腕處的青筋。
眉目清秀,閉上眼睛的時候倒也是溫和安靜的,料想怎麼也該是個豐神俊朗的年輕人,隻是睜眼時卻是死水微瀾,再加上隱隱的黑眼圈,給人一種下一秒這人就要嗝屁的感覺,沒有什麼活力。
長長了的劉海憂鬱的越過眉毛,尾發肆意生長成半長的狼尾,蓬鬆且烏黑,不怎麼修剪卻不顯得邋遢,反而像電視劇中奇思妙想的藝術家,文雅的氣質下又透出不羈的個性。
好像是挺有個性的。
晟乾回憶了一下——悍然揭棺蓋、單手捉鍘刀,看著倒是斯文溫和的讀書人,結果能動手就動手比誰都會動手,就算講合作打機鋒也是一副愛死不死懶得多扯的樣子,時不時還夾兩句陰陽怪氣來嘲諷你一下,搭配上那張好看的死人臉簡直欠極了。
看這樣的人露出恐懼、怯懦的表情一定會很有意思。
隻可惜他一直都表現得很淡然,之前在樹下清醒過來時臉色有多蒼白講話就多硬氣,一直沒能實現。
過了不久,魚颺倏地睜開眼,無神的雙目對上了玫瑰金的天,接著挺屍一般“噌”一下坐起來。
他剛剛又接入了一段畫麵,像是人格解離時刻恍惚從第三視角看到了捂頭蹲在地上的自己。
他看見紅狗的皮膚混著膿血炸開,澆了那邊的自己一頭一臉,人類的眼球、牙齒、手掌、腳掌及各種臟器等作為填充物,從紅狗皮下爭先恐後冒出來,落成一塊一塊,順著血漂過來。
細聲細氣尖笑著的屍塊將他團團圍住,它們聽從黑克絲的指揮,扣住了自己的手腳,撐住了他的背,然後將他半拖半抬地運了出去。
畫麵到此為止,完美解答了“黑克絲如何將他們送出森林”這個問題。
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身上並沒有那些被濺到的血跡。
又是幻覺嗎?魚颺懶得糾結這個問題。比起他們是怎麼出來的——艾瑪是誰,要不要完成、又怎麼完成老太婆的委托顯然更重要。
“艾瑪應該是她的孩子,她把對艾瑪產生的情感投射到那條紅狗上了;紅狗也不是什麼狗,而是……屍塊。”魚颺強忍著不耐。
“屍塊……”葉藏回憶了一下詭異的畫麵,臉色青白交錯,轉頭又要吐。
黑克絲對紅狗的態度十分有意思,魚颺注意到,她的慈愛仿佛是透過紅狗在看什麼彆的東西。
這種情緒一共在她身上出現了兩次,兩次都是在她判斷目的即將達到時,結合她歇斯底裡喊出的那個名字“艾瑪”可以大膽推測:她將多餘的情感寄托在紅狗上,這種情緒並不是針對其本身,而是那個對於她來說很重要的“人”。
魚颺不認為紅狗和艾瑪會有太多的相似點,致使它成為替身的原因可能是它是陪在老太婆身邊唯一的“活物”。
所以有生命的艾瑪、慈愛的目光、獨身的老人……二者間最合理又常見的關係就是母親與孩子。
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分彆,又因為過度思念親手造出了怪物聊以慰藉。
她為什麼不去找呢?是艾瑪已經……不,她要國王的權杖,權杖代表著天神賜予國王的控製之權,意味著支配!她恐怕是出不了森林!
“她要我們偷出國王的權杖。”晟乾摩挲著下巴,“她說你沒時間了。”
魚颺難得認同:“她說的對,確實沒時間了。如果不想露宿森林的話,就快走。”
權杖要拿,但交不交給她那又是後話了,伊莎貝拉他們能自己查。
葉藏回頭看了一眼,仿佛有無數看不見的獵手正蟄伏在這黢黑的林間,等待著一朝春來將獵物開膛破肚……然而在他腦海裡瘋狂霸屏的還是紅狗的畫麵,想到這,胃又開始隱隱反酸,果然這鬼地方真是一秒都不想多呆,他恨不得頓時狂奔百裡。
於是晟乾將白雪收到口袋裡,三人一貓朝著小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