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雲頓了頓,“像是魄妖。”
沈璟沉思著點點頭,又道:“有忘訣在身,你如何殺的了它?”
阮雲估量著他的神色,忐忑道:“我用的符……還有陣。”
這回肯說實話了,沈璟滿意地點點頭,之所以發現是阮雲,是因為他在上緣街那處尋到了一張符紙,應是她遺漏了一張,那上麵的氣息屬於阮雲。想來那魄妖道行不深,否則阮雲怎麼殺的了它。
他淺笑道:“你做得很好。”
他終於不抽風了,聽見表揚,阮雲也揚起一個笑容。然而才笑了一息,她又聽見對麵那人慢慢開口道:“那你的陣與符……是誰教你的?”
阮雲拿著勺子認真道:“在薑府,母親曾請過高人教導阮雲。”
沈璟垂眸,聽著卻也像那麼回事,他也不再追問。
“對了,阮雲恢複記憶之事,師尊可否替徒兒保密?徒兒的身世……”
沈璟點點頭,“這是自然。”
總算是吃完了早飯,兩人無視周圍的聲音,目不斜視地走了出去。
“師尊,我們這是去哪?”
走在前方的沈璟微微側目,“出來了這樣久,不想回去了?”
阮雲嘿嘿笑道:“自然是想。”想到老是與奚朗師尊吵架的桑師尊,她唇邊勾起一個小小的弧度,嘀咕道:“也不知道宋垣他們怎麼樣了。”
沈璟微微一滯,轉身輕輕握住她纖細的手腕,“走罷。”
阮雲身體還在恢複,不宜動用法術,這一路都是沈璟帶著她回了霖葳山。
幾日後,明直客棧的二樓某個廂房裡,忽地出現了一黑袍人。
他四處探查了一番,在床下尋到了一隻小小的香囊,上頭繡了小小的一個“雲”字。
他將香囊打開,倒出裡頭零碎的香料,其中夾雜著一張紙條,上頭張牙舞爪寫了一句話:我回去了。
顧辭失笑,將那香囊收好,放入了袖中。
黑霧乍現,嘲風半跪在地上,麵色凝重,“主子,篌淵出事了。”
篌淵鎮壓著上古魔獸的封印不知怎的突然減弱,隱隱有鬆動之勢,周遭四溢的煞氣,紅光映天。
顧辭趕到篌淵之時,那裡已經聚集了不少魔將,皆整裝待發,目光齊齊朝著不遠處那封著魔獸之處。
幾乎凝結的空氣中,隱隱傳來了低吼聲,像是死亡的宣判。
隨著顧辭的動作,剩下的魔跟在他身後,齊齊地飛向那處。
封印未解,他們就還有機會重新作印。
顧辭處在主位,抬手施訣,暗色的線一般的魔氣從低處延伸到上空。
隨即更多的線彙入空中,齊齊鎮壓著地底那魔物。
嘶吼聲更大了。魔音四散,周遭心智不穩定的魔動作開始有些動搖。
“穩住心神。”顧辭的話傳入了每位魔將耳中,似乎有安撫的意味。一些魔將立即緩過神來,重新注力。
那嘶吼聲還在一遍又一遍地回蕩,顧辭微微皺起了眉頭,越來越大的嘶吼聲不是好的征兆。
兩柱香後,封印將成,眾魔心中一喜,然而笑容還未揚起,便聽見周遭傳來了不對勁的聲音。
“糟了!”有魔將氣急敗壞道。
其餘的魔將轉頭一看,他們周遭全是一雙雙饑餓的眼睛,在暗夜中,發出奇異的光。
這些魔被嘶吼聲蠱惑,迷失了神誌,簇擁著想來殺死他們。
第一隻長相奇異的魔怪撲了上去,接著,便是第二隻第三隻……
一些魔將不得不抬手作擋。
漸漸地,來的三十名魔將都開始圍繞在顧辭身後,抵擋著魔怪侵襲。
然而這魔怪仿佛無窮無儘,層層疊疊,瘋一般一擁而上。有些將領開始有些吃力了。
顧辭麵色淡淡,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與他無關。封印將成,他亦是一副無悲無喜的模樣。
在無人注意到的角落,一團黑霧悄然突破了魔將固若金湯的陣,朝著抬手作訣的人而去。
顧辭心神一凝,幾乎是同一時間他便發現了“它”。
黑霧裡露出一雙血紅的眼,帶著怨毒衝向了他。
然而還未等顧辭有動作,那黑霧在離他還有兩三步的距離之時,一道瑩白的光自他腰間乍起,將他整個人裹在其中。
那霧襲在了那強烈的白光上,急急地發出一道慘叫,立刻被打飛了出去。
突然出現的黑霧與白光,暴動的魔怪,場麵一度十分混亂。
顧辭收回了手,滿心疑惑地瞧向自己腰間。那裡,隻突兀地掛了一隻香囊。現在那香囊已然破碎,香料撒了一地。
“國師大人,多謝你啦!這就是我的回禮!”顧辭忽然腦海中出現了一人的身影,滿眼是笑地看著他。香囊,香囊。
顧辭赤紅了眼,朝著黑霧逃走的方向追去,他要殺了它。
封印已成,失智的魔怪漸漸恢複了正常,眾魔將鬆了一口氣,轉頭一看,尊上追著那霧去了。
他們同時歎了一口氣,留下來收拾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