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老板娘如一陣風般消失在人群裡。
阿四一臉懵懂,問:“老板娘這是怎麼了?”
李峰搖頭:“不知道。早上來時還好好的。”
阿四:“估計是這個月又賠錢了吧。”
李峰轉過頭,恍然大悟地點點頭,望著看不見的背影,喃喃道:“得趕緊找個鎮得住場子的廚子。”
“那是。”阿四深有同感地點點頭,想到了街頭的那幾家酒樓,吐出了四個字,“揚眉吐氣。”
李峰偏過臉,顯然也想到那茬,嗔道:“行了行了,彆嘴碎了,快點乾活。”
“咦?怎麼整日隻見你家老板娘,不見老板?”一旁的熟客忽然調笑道。
“山小娘子何時覓的良人?”挨著的食客好奇追問。
正端著食盤的李峰被問住,第一次對‘老板娘’三個字起了詫異。
是啊,打從小娘子接下這個店,他就隻喚她老板娘,從未見過老板。
那老板呢?
他橫眉一蹙,扯謊道:“老板外出采買了。”
眾人噓聲一片。
離開吉祥小館,山溪也不知道要去哪兒。
在城中繞了一圈,最後決定還是先回安定坊的家中,先過個幾天再跑路。
小院是買吉祥小館送的,就在皇城根下,繞是二師兄再能算計,難道還能在天子腳下動手嗎?
山溪算盤打的呲溜響,越危險的地方,就越是安全。
夜裡,等下人們都睡著了。
山溪拿著鋤頭,把藏在後院裡的金磚頭挖出來了幾條。
二師兄的黃金萬兩,她再稀罕也全拿不走,如今手頭上也不過剩下百十來塊。
山溪捧著金磚頭,有點思念那些拿不走的,也不知道最後都便宜誰家小娘子了。
“我的小寶貝們。”山溪拿臉貼了貼餘下的金磚頭,兩眼放光,又貪心地邊摸金磚,邊歎道,“阿娘要出一趟遠門,你們可要乖乖的呀。”
遠處房梁上,山石把一切儘收眼底。
他嘴角微揚,似笑非笑,目光炯炯的盯著那半蹲著的財迷鬼,像看獵物一般。
那處的山溪已經把餘下的金條們原樣封好,依依不舍地起身回了屋子。
隔了片刻,又挎著小筐筐繞到了一旁的屋中。
早幾日,山石便在此處踩過點。
這院子小卻精致,最大的特色便是引了溫泉水,每日都能泡溫泉浴。
他素來知曉這個小師妹嬌氣會享受,如今拿著他的錢,享受起來果然是毫不手軟。
這院子連帶那處不盈利的小館,估摸著被坑了不少銀子。
山石嘴角翹起,眼中帶著點點寵溺,無奈搖頭,對此一點也不生氣。
他守在門外,聽著小師妹在裡麵哼著小曲。
“沒心沒肺。”他輕聲呢喃,腦海中閃過許多畫麵,最後冰冷著臉轉身推門而入。
山溪渾然未知的說:“劉媽媽,酸梅汁就放這兒吧,我再泡一會兒就回去。”
“小師妹,好久不見。”
這耳熟的聲音,不是二師兄還能是誰?
山溪渾身僵硬,一動不動地靠在池子邊,心裡閃過幾百個念頭,每一個念頭都清晰的指向——我完了。
這人是來要賬的。
直到男人半蹲在她身旁,寬大的手掌托著水,一點點撒到她圓潤的肩頭上。
山溪一個激靈,回過神。
她轉瞬便換了副嘴臉,側仰著臉,可憐兮兮又小心翼翼地伸手扯他的袍角:“師、師兄,你、你怎麼在這裡?”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這是我教你的。”山石平鋪直敘。
那人黑白分明的眸子立馬氤氳起霧氣,山石喉頭滾動了下,心立刻就軟了。
怎麼說,這都是他從小養到大的小師妹。
他硬著心腸道:“又演我?”
山溪慌忙搖頭,可憐巴巴的望著道:“沒有、沒有,師~兄。”
山石表情冷漠,卻輕柔地甩開她的手,硬著聲,問:“為什麼死遁?躲我?”
山溪一顆心提起,看不出他喜怒,假哭的眼淚就懸在眼中,忘了掉下去。
她以為沒人在意她的死活。
在無影門裡,她一直是平平無奇的存在,她以為到死,都無人記得她。
原來二師兄還記得?
山溪自嘲地勾勾唇角,原是他一直養的她,怎麼可能會忘記?
她往旁邊靠了靠,不動聲色地捂著胸口,問他:“就這麼說嗎?”
山石眉頭微微挑起,故意問:“有什麼不能的嗎?我身上你哪裡沒看過?怎麼?那時候就不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