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溪:“……”
這人從前是冷漠,現在怎麼就一句話能把人噎死了呢?這性子轉的也太離譜了。
山溪望著他,咬了咬下唇,絞儘腦汁後,很小聲的反駁道:“你又不是隻有我。”
從前,她依賴他,纏著他,因為彆有所圖,現在沒必要了,自然不想再軟塌塌地賴著他。
但情況不明的時候,她還是願意示弱,順便使點小性子,權當試探了。
山石靜默地回望她,深吸一口氣,又吐出,才沉聲問:“你這樣想我?”
山溪一言不發。
無影門裡的人,有今天沒明天,過的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日子。
縱情歡愉是常態,但二師兄從來不和他們一樣。
他隻有她一個女人,她也隻有二師兄這麼一個男人。
靜默的對峙被窗外一聲貓叫打破。
山石長出一口氣,扯過一旁的袍子,在她壓抑地驚呼聲中把人從水中抄起,而後熟門熟路的進了她的閨房。
山溪:“……”
這人早先就踩過點,這點毋庸置疑,他來,也就沒想讓她跑。
山溪清楚,哪怕她今日成功跑路,他也是能把她再尋出來的。
她凝視著他的側臉,腦海中刹那閃過許多話,心裡時而似明鏡,時而又滿是迷障。
到最後,她索性伸直了胳膊環抱住他的脖頸,額頭在他頸邊蹭了蹭,然後輕聲喚道:“師兄。”
兩個字充滿了撒嬌的意味,而被撒嬌的那人,也不出意外的渾身僵了下,幾秒之後一切如常。
他嘴裡沒回應,勾在她腿窩的手收的更緊,兩人也就貼的更近。
幾步回了房間。
山石動作輕柔地把人放下,默默取過一旁的細葛巾,輕聲說:“擦乾頭發再睡。”
說話間,手掌微微用力一推,山溪便不受控的沿著床邊躺下。
他的動作熟稔、細致,一點一點擦著她濕漉漉的頭發。
山溪抿唇,起初還睜著眼,後來也就認命似地閉起來。
反正這活他已經做過數千次,若他喜歡,她無所謂再讓他多做一次。
山石的十指在發間揉搓,酥酥麻麻的感覺傳遍四肢百骸,太舒服了。
山溪的思緒跟著這陣舒爽飄遠了。
心底隱隱的,她設想過再相逢的場景。
再見麵,二師兄一定饒不了她,定然是要扒掉她一層皮的,畢竟是她卷走他大半身家。
金銀錢財,那可是人的命根子。
打她有記憶開始,她就知道“拿人錢財猶如殺人全家”,毫無意外的,她也將這句話加諸於眾人。
無影門的眾人,也都一個個的為這句話做了側寫。
小師兄就是個守財奴,隻喜歡攢錢、攢錢、攢錢。
那時,山溪還小,心思不少,行動上卻差點意思,偷了他的觀音墜,被人當場捉住,少不了一頓毒打,還被關了幾日禁閉。
從那之後,山溪對小師兄敬而遠之,也對那話深信不疑,更是信,這世道隻認錢。
也是,無影門,可不就是隻認錢的地方?
隻是她好像真的把人都想的太壞,而二師兄和他們不同。
這真的是一個外冷內熱的好人。
當年,資質愚鈍的她被一眾師兄師姐嫌棄,最後輾轉被丟給了二師兄。
起初,二師兄對她也是冷的,但每日都不忘記關照她的膳食、起居。
出任務回來時,二師兄也不忘記帶些特產小物給她。
對她總是有許多例外。
譬如,他的房間,隻有她能隨意出入,就連和他關係最好的三師兄來,也隻能在偏殿呆著,更彆提小師兄了,這位是壓根不許來二師兄的院子的。
她的功夫是二師兄親自教的,說她出師自他,是他的首席大弟子,亦是關門弟子,也差不多。
山溪想著想著,心底忽然湧出些酸澀,鼻尖也跟著發酸,晦暗不明的情緒似暗流湧動,把她一顆心分出了明鏡和混沌。
她一早就該知道有太多的不同,就意味著感情上的偏愛,那絕對不隻是彼此交付過的魚水之歡。
“為什麼走?”山石忽然開口問。
思緒被驟然打斷,再也銜接不上。
山溪咽了咽發乾的喉嚨,沒睜眼,撇撇嘴,儘量用慵懶的調子說:“我不想殺、人,我也不想被殺。生死都不由己,賺得黃金萬兩又如何?”
真心話就這麼毫不設防的說了出來。
山石心臟揪疼了一瞬,眼前驀地閃過那日突聞噩耗的情景。
煙花三月,春風宜人。
山石快馬加鞭一路到了竹園,想要快些見到心上人,他有件重要的事想同她說。
等回了竹園,山石才知道,山溪接了任務。
短暫的詫異過後,也就接受了這個事情。